顾璃苼如梦初醒，脑子突然就清明了。
她下了车，将眼泪擦干，掏出手机一看，才发现霍瑾珩给她打了很多电话，其中还夹杂这几个裴舒苒的。
裴舒苒还给她发了几条信息，她一一打开来看。
最恶毒的一条是：顾璃苼，你要死死远一点，别死在瑾珩面前，不然我绝对让你没处收尸。
顾璃苼有时候很怀疑，裴舒苒在认识她之前，就说得出这么恶毒的话吗？
她可是在香闺金阁里长大的千金大小姐呀。
要是她这潜能是顾璃苼逼出来，那她自己都佩服她自己。
或者说，是她太爱霍瑾珩了。
顾璃苼突然觉得自愧不如，她一直在自私地向霍瑾珩索取，可是裴舒苒，她爱得死心塌地，只想把自己奉献出去。
顾璃苼捂了一下心口，长叹了一口气，看向眼前高耸入云的霍氏总部办公大厦。
谁能想象的到，这样华丽的外表，里面却已经被蝼蚁啃食得不堪入目的一座空城。
十分钟后，电梯直达最高层。
顾璃苼从电梯出来，迎面碰上行政部的主管，他像看鬼一样看着顾璃苼，顾璃苼像没看见他一样径直往里走。
经过助理和秘书的格子间的时候，几乎所有人都停下手中的工作站起来直愣愣地看着顾璃苼。
然而顾璃苼还是面无表情目不斜视地直接进了总裁办公室。
霍瑾珩坐在办公桌后面，似乎正在办公，他听见响动，抬头看了一眼，不为所动的样子，又低头投入到自己的工作中去了。
顾璃苼能听到自己的心脏剧烈跳动的声音，她用力地一咬唇，在沙发上坐下。
很快，秘书进来，端了一杯咖啡在顾璃苼面前。
霍瑾珩头都没有抬，却说：“换成苦丁茶。”
秘书只能端着咖啡又走了。
顾璃苼知道他什么意思，喝茶相对来说对身体更好，她本来就不知道还说什么，现在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
嘴唇嗡动了好一阵，才说：“我不喜欢吃苦的，更不喜欢喝茶。”
话说出口，她自己都后悔了，她是来求他要公章，现在却还去反驳他，因为习惯了吗？
她没想到，霍瑾珩说：“我就是要让你尝尝，苦是什么滋味。”
顾璃苼苦笑：“你觉得我现在还不够苦吗？”
霍瑾珩抬头，斩钉截铁地看着顾璃苼：“对，还不够。”
他的眉毛浓而黑，直插鬓角，锋利得像把尖刀，要刺进顾璃苼的心里。
顾璃苼是何等的倔强，又是何等的聪明。
她勾着唇角说：“裴舒苒给你听了录音，所以你现在要报复我是吗？”
霍瑾珩的眉心皱了一瞬，只是一瞬，他在隐忍。
“你信吗？”顾璃苼直勾勾地看着他。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集，像两道雷电交汇，火花四溅。
霍瑾珩突然就笑了，他起身走了过来，现在顾璃苼面前：“你还不知道自己以前伤我伤得有多狠吧？”
顾璃苼被他说得心里一抽，低下头去，柔声说道：“我知道，我想起来了。”
她也站起来，直视着霍瑾珩：“是谁伤的谁还不敢说吧。”
霍瑾珩脸上明显变了脸色，自从顾璃苼手术之后，就一直在断断续续地恢复以前的记忆。
那些天，他担心她想起那些事担心得要命，现在她居然真的想起来了！
顾璃苼抿着唇，艰难开口：“颜歆妤怀了你的孩子，你跪在我面前求我，我却还是嫁给了你哥哥霍泓宣。”
这句话说出口的时候，顾璃苼真真切切地意识到，他们回不去了，永远都回不去了。
霍瑾珩的脸在抽搐，顾璃苼看得出来，他在挣扎，挣扎着不爆发。
“顾璃苼……”他开口，声音低沉嘶哑，带着让人揪心的情绪：“你一定要这么折磨我吗？”
一股酸涩冲上脑子，顾璃苼赶紧转过头：“没有什么折磨不折磨，霍瑾珩，我想通了，感情没有对错，没有亏欠，都是命，我们只能认命。”
“所以你说你对我已经没有感情了？”霍瑾珩问，嗓音及其压抑。
这是顾璃苼那天对裴舒苒说的，被她录进了手机，自然原封不动地传到了霍瑾珩的耳朵里。
顾璃苼后悔了，如果可以回到那一天，她一定不会说这句话。
背着霍瑾珩，她深呼一口气：“这不重要……”
霍瑾珩突然猛地将她的身子掰过来：“我不信命，我也不管你说了什么，做了什么，我想要的，就一定要得到。”
他捏着顾璃苼的下巴，死死地盯着她，眉眼间透着狠劲，像是要把她看穿了。
顾璃苼想，如果能让他再恨自己一点，她是不是就可以放心地离开他了。
“想要我？可以呀，我今天就是来找你做交易的。”
这句话太过于熟悉了，霍瑾珩皱眉。
顾璃苼咧嘴笑着说：“我陪你一夜，你把我的公章给我，这交易做不做。”
霍瑾珩的表情明显不对劲了，本来流畅的下颌线紧绷着，唇紧抿着，眼里的光变得狠厉异常。
“裴舒苒说你和霍泓宣见了面，是真的？”这几句话，几乎是霍瑾珩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顾璃苼能感觉到，他捏着自己下巴的手的力道都加大了。
可是这疼痛已经算不上什么了，顾璃苼惊诧得话都说不出来了。
看来裴舒苒不仅给她发了那几条恐吓的短信，而且早在她到公司之前，就已经率先和霍瑾珩通过电话了，至于内容，现在已经很明了了。
这脏水泼的，放在平时有点脑子的人都不会信，可是此时此刻，却是当头一棒，直接将她判了死刑。
顾璃苼张嘴，却什么都说不出来，霍瑾珩真的要对她失望透顶了。
他冷笑了起来：“到头来，又回到了半年之前，他是总裁，你是副总裁，你们外人看来恩爱的夫妻，然后，我彻底消失，像没出现过一样，是吗？”
顾璃苼摇头，但已经于事无补了，她真的将霍瑾珩推了出去。
有人在外面敲门。
霍瑾珩放开了她，背过身去，整理自己的西装袖口，说：“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