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书进来，将一杯苦丁茶摆在了顾璃苼前面的茶几上。
茶味飘进鼻子里，是真的很苦。
秘书出去了，霍瑾珩背着她说：“公章在左边最下面的抽屉里，要的话，就自己去拿。”
他的声音很轻，带着一种莫名的温柔。
顾璃苼的眼泪瞬间就掉下来了。
他为什么要给她选择的权利，这和给她一把刀，让她亲手往她的心口上插有什么区别？
顾璃苼不知道自己费了多大的力气才控制住没有哽咽，用袖子将眼泪擦掉，然后拿起那杯苦丁茶一饮而尽。
苦，苦不堪言。
可她还是走到他的办公桌前面，拉开那个抽屉，看见了那个放着她公章的盒子。
顾璃苼永远不会忘记那一刻，她伸手去拿那个盒子的时候，手在颤抖，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将它拿起来之后，她看见了下面的那张相片。
上面的女孩儿穿着连衣裙笑得很开心。
这是她刚开始在公司上班那会儿，母亲给她准备的，她一直放在办公桌上。现在母亲不在了，她也要离开这家付出了三年心血的公司了，这张照片，最后到了霍瑾珩的手里。
她的眼泪啪啪啪地往下落，砸在相片玻璃框上。
走的时候很匆忙，她不敢再看霍瑾珩一眼，到门口的时候，她哑着嗓子说：“尽快找可以给霍氏融资的公司的吧？”
说完这句话，她正要开门，霍瑾珩接着说：“你是让我去找裴舒苒？”
这话一出来，顾璃苼扶着门把手的手都没了开门的力气。
她纠着一张满是泪痕的脸，说：“也好。”
第二天，有人带着详细的材料，戳了公司的公章，到了财务部，工作人员在键盘上随便敲了几下，霍氏的流动资金全部转入了某地下钱庄。
霍氏成了一个名副其实的空壳，一个随时有可能倒塌的空壳。
顾璃苼直愣愣地坐在一家餐厅里，脸色苍白得像个死人。
霍泓宣走了过来，在顾璃苼对面坐下，一脸的春风得意。
顾璃苼左看看又看看，没发现还有其他的人，脸色立时不对：“小莹呢？”
霍瑾珩眼睛一眨，开口说：“你知道我在各地钱庄和银行的账户上有多少钱吗？”
顾璃苼恶狠狠地看着他。
霍瑾珩丝毫不为所动，笑得跟个没有灵魂的畜牲：“30个亿！”
他的眼睛里放出奇异的光，简直让人觉得恐怖。
“霍泓宣，你真是疯了！”
“呵！”他一仰头：“那又怎么样，我赢了，你们当初勾结起来对付我的时候没想到有今天吧。”
“这样你就开心了吗？”顾璃苼突然觉得他很可怜。
“你少跟我谈什么开心不开心，我赢了，你们输了，那就够了。”他收起笑，语气间带着些争吵意味。
顾璃苼一摆手：“我才懒得管你，公章我也给你了，江莹呢？”
“着什么急，她好着呢，没死。”
霍泓宣拿出手机，给顾璃苼看了一段几秒钟的小视频。
视频里，江莹坐在床上，神情低落忧伤，除了额头上贴了一块胶布，其他看起来倒没什么问题。
“她怎么受伤了？”顾璃苼质问。
“那是她自己撞的。”
“还不是你们逼她的。”顾璃苼愤愤地瞪着霍瑾珩：“她在哪儿，我要去接她回来。”
“她在徐晏霆家里，你随时可以去接她，但是我劝你，还是算了。”霍泓宣神秘兮兮地瞄她一眼。
“你什么意思？”
“跟我有什么关系，她都已经是徐晏霆的人了，我是怕徐晏霆不放手。”
顾璃苼一拍桌子，站了起来：“他凭什么不放手，禽兽不如的人渣，我现在就去找他。”
“激动个什么劲？”霍泓宣喊住她：“你以为就凭你这个小身板，能到徐晏霆家里把江莹带走。”
“实话告诉你？徐晏霆之所以不让江莹走，是不想让她死。”
徐晏霆的别墅里，江莹抱着自己坐在卧室的角落里。
她本来被徐晏霆放在床上，后来想到在这张床上发生的事情，连爬带滚的从床上下来，缩到了墙角。
徐晏霆也坐在地上，在离她两米远的地方，无可奈何地看着她。
那天她跑出去之后，冲到河边，翻过围栏，痛哭流涕了一番，就跳了下去。
还好当时边上有人在遛狗，就将她捞了起来，结果人家狗都丢了。
徐晏霆的人也正好赶到了，还赔了人家好几千块钱。
江莹醒来发现自己又在那个邪恶的房间的时候，本来以为自己在做梦，想明白之后，整个人都崩溃了。
她扯自己的头发，用指甲抓自己，撞墙，总之是怎么折磨怎么来。
徐晏霆都给她下疯了，一个劲的道歉，甚至还自己扇自己巴掌。
这么过了一天，终于精疲力竭，只能安静地缩在角落里了。
“江莹。”徐晏霆说：“真的对不起，我要是直到你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我绝对不会那么对你的。”
听到“那么对你”这几个字，江莹的身体又狠命地哆嗦起来。
这已经足够让她想起眼前这个男人那天晚上对她的百般羞辱了。
徐晏霆一看江莹不对劲，又慌了：“你，我，我放点音乐给你听，你喜欢听什么样的，民谣？摇滚？”
他突然想到这样或许可以转移她的注意力，他掏出手机打乐库，随便点了一首歌。
悠扬的音乐飘了出来，江莹将头深深地埋进膝盖里，她慢慢意识到，一切都已经发生了，哪怕她死了，也什么都没有办法改变……
顾璃苼去看了江莹，真的看到她像一朵还没开放就枯萎的花一样落在眼前的时候，顾璃苼还是受不了那种打击。
她似乎能预见，这个女孩儿以后都只能生活在这样的灰暗之中。
而这一切都是她造成的。
最终她没有跟江莹说话，因为没有勇气。
回去以后，她每天都给徐晏霆打电话，从他那里得到江莹的情况。
刚开始，徐晏霆特别不耐烦，但是几次被顾璃苼骂得狗血淋头之后，他也就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