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总。”医生恭敬地一躬身，却遭到了霍瑾珩的无视。
他的眼神定在了顾璃苼身上，径直往前走去，护士门自动地低头让出一条路，霍瑾珩脚下的步伐越来越快，直至到了床前，戛然而止。
“你能坐起来了？”
顾璃苼眨了下眼睛，点点头。
霍瑾珩笑了一下，墨黑的瞳孔里突然出行了星星点点的光亮，然后他俯身温柔地抱住了顾璃苼。
顾璃苼鼻头酸涩起来，眼睛又是一眨，眼泪扑簌簌地落了下来，她艰难地抬起手环住霍瑾珩的背，轻轻地拍了拍，将头埋进他的肩窝里，柔声喊道：“瑾珩。”
这一声瑾珩，喊到霍瑾珩心窝里去了，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觉得所有都值得了。
秋风凉如水，越发萧瑟，可这一切都与顾璃苼无关。
病房宽敞，一应俱全，干净整齐，连带着让人的心也很平静。
顾璃苼斜斜靠着，刚挂断父亲的电话。
她跟父亲说，出去避了一下记者，怕电话被监听，所以不敢打。
这理由虽然听着扯，但是父亲听到她的声音也放心了，所以没有深究。
霍瑾珩在一边吃着一碗杂酱面，一边抬起头来说：“你知道这一个礼拜我替你瞒得多辛苦吗？”
顾璃苼嬉皮笑脸地说道：“谢谢你啦，杂酱面可不可以给我吃一点。”
霍瑾珩将碗往旁边一挪：“不可以。”
“求求你了？”顾璃苼拉拉霍瑾珩的袖子，冲她笑得谄媚讨好，但是……很可爱。
霍瑾珩无奈地笑了起来，忍不住抬手去摸她的脸，但是嘴里却说：“那也不行。”
于是他的手被顾璃苼无情地打落了。
病人恢复起来就像小孩子长身体，一天不对一天，变化几乎是肉眼可见的。
顾璃苼这才醒了半天，吃了两顿流食，就有了些小力气。
霍瑾珩问：“之前的事情还记得吗？”
顾璃苼刚动了手，所以现在又躺下了，瞪了一碗，她说道：“你不是说嘛，我每次醒过来，你都问我同样的问题，结果我第二次醒来就不记得了。”
“那你明天早上起来会不会又把我忘了？”
霍瑾珩说这话的时候像个孩子一样可怜兮兮的，顾璃苼不忍心，于是说：“不会的，我能感觉到，这次完全不一样……其实前几次醒过来发生的事情，我有一点儿模糊的印象。”
“比如呢？”
“比如……”顾璃苼想了想：“比如有时候护士给我量体温，检查身体，我就会有一点知觉。”
“那你记不记得我给你穿衣服？”霍瑾珩十分诚恳地问道。
“你真的给我穿衣服了？”顾璃苼诧异地瞪着他。
“你记得？”霍瑾珩明显有点儿小兴奋：“跟你说了那么多话你一个字都不记得，看来还是要动手印象才能比较深刻。”
顾璃苼被他说得脸一下就红了：“你个流氓。”
霍瑾珩笑得更盛了：“害羞什么，你身上哪儿我没见过。”
顾璃苼的脸更红了，但是气势不能输，于是向他飞过去一个眼刀：“我才刚好，别带我开车行吗，我可吃不消。”
霍瑾珩抿着嘴，装乖点点头：“嗯嗯，好的。”
顾璃苼懒得理他，一扭头，撇着嘴喃喃道：“等我把你以前做过的坏事都想起来，再一件一件跟你算账。”
霍瑾珩登时心里一紧，笑容僵在脸上。
“璃苼，以前的事情，你都记得哪些？”
顾璃苼将头埋进枕头里，开始昏昏欲睡了。
她慢慢地轻轻地说：“我记得我们一起爬山，躺在树下看月亮，看星星……瑾珩，你后来为什么要离开我……”
霍瑾珩倒吸了一口凉气，顾璃苼却已经进入了睡眠。
一想到她会慢慢想起以前的事情，他们都不得不面对彼此的背叛和离弃，霍瑾珩就觉得痛不欲生。他该怎么做才能消除他们之间那不能挽回的那段丑陋不看的回忆？
外面房间的敲门声响起，霍瑾珩收起情绪，起身去开门。
门外是徐正，霍瑾珩神色一凛，走了出去：“外面说。”
“我妈那边怎么样了？”霍瑾珩首先问道。
徐正顿了一顿，说：“太太那边倒是没什么问题，但是裴家那边……”
“说。”
“您之前说过两天就要去拜访裴董事长，原计划定在尽管，但是因为顾小姐突然大好了，所以就耽搁了，裴小姐打了电话过来，好像是很不满意。”
霍瑾珩鼻息间一嗤，冷哼一声：“什么时候轮到她不满意了。”
“霍总。”徐正将头低得更下了：“董事长和太太的意思是，一定要促成两家的合作，包括您和裴小姐的婚事。”
徐正不敢抬头，因为他知道，一抬头，肯定就会对上他那冷若冰霜深不见底的黑色瞳孔。
察言观色是做助理的基本功，但是他却看不懂这个年轻的霍氏少当家到底在想什么。
“我妈什么时候回来？”霍瑾珩突然问道。
徐正心里一紧，脸色不动：“太太并没有说要回来呀。”
“徐正，我并不是一个信不过属下的人，但这是我最后一次信你，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我都不会允许自己助理对我有所欺瞒。我会亲自打电话给我妈。另外，你现在负责我哥那边的工作。”
“是。”徐正的声音沉闷了不少，事情交代完，快速地走了。
霍瑾珩在医院过了一夜，一大早江莹就提着熬好的鱼汤过来了。
霍瑾珩正要走，江莹说：“霍先生，你不等璃苼姐醒了再走吗？”
霍瑾珩劳心顾璃苼熟睡的脸，不自觉勾起了嘴角：“不等了。”
顾璃苼现在基本上是人畜无害，因为虚弱，声音也是轻轻柔柔，总是含着笑看人，霍瑾珩怕等她醒过来，他就不愿意走了。
“你就说公司有事等着我去处理，下午我就回来。”
霍瑾珩走得一步三回头，出门了几分钟又回来了，因为手机拉下了。
江莹看得好笑，顾璃苼醒了之后，她就讲给她听，顾璃苼也嗤嗤地站起来。
“对了，你刚才说他公司有事？”顾璃苼突然意识到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