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舒苒听了这话,知道自己不得不回去了,父亲一直希望能成功地和霍氏连成姻亲,如果知道她闹了这么一出,指不定要生气,而且,她不能让霍瑾珩先一步向父亲告状。
可是她拉不下脸,于是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
徐正人通透,看得明白,于是叫女佣过来:“带裴小姐去房间换衣服。”
女佣颤颤地走到裴舒苒边上,弱弱地说:“裴小姐,您请。”
裴舒苒吼道:“扶我起来!”
女佣被吼得身子一抖一抖的,然而裴舒苒终究还是妥协了。
她其实早就不想在这里待下去了,再多一天,可能真的就要疯了。
但是她发誓以后一定要名正言顺地进来,让所有人都知道,霍瑾珩是她一个人的。
徐正看着载着裴舒苒的汽车随着山里的公路越来越远,消失在树木的掩映中,拨通了霍瑾珩的电话。
“霍总……”
霍瑾珩听到裴舒苒已经离开了的消息,脸色不为所动,说:“把房子彻底清理一遍,我不想看到任何她留下的痕迹。”
“是。”
“欧洲那边怎么样了?”霍瑾珩问的是父亲母亲的情况。
“董事长病情在好转,目前情况稳定。”徐正说。
“还有呢?”霍瑾珩的语气突然冷了下来。
“还有……”徐正紧张地握紧了自己的手,他以前不懂为什么董事长要放弃大少爷选择这个任性而冷漠,三年没有回国的二儿子,现在他明白了。
霍瑾珩不仅将自己在美国以一己之力成立的公司经营得相当好,而且心思缜密,对于国内波诡云谲的商业局势和家族的明争暗斗都有很高的掌控力。
唯一的不足可能就是……太儿女情长了。
“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霍瑾珩的声音又传了过来,且多了几分压迫感。
徐正凝了凝伸,正色道:“太太那边目前已经知道了这边的消息,您也知道,这么大的事,实瞒不住的。”
“你要是不说,我妈能晚点知道。”霍瑾珩的声音,平静中夹杂着暗涌的情绪。
“对不起,霍总,我……”
“行了,把你自己还做的做好。”说罢,直接挂了电话。
霍瑾珩知道徐正是父亲的人,他不仅起了保驾护航的作用,也是父亲的人工电子眼,他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父母的眼睛。
她看着病床上的顾璃苼,她又昏睡过去了。
她昨天一天只清醒了三个小时,但今天却有六七个小时是睁着或者半睁着眼睛的,他开心地拉着她的手一直说话,直到她又睡过去,他才舍得去喝一口水。
医生说,因为年轻,手术及时,所以并没有造成太大的伤害,只需要做好康复的治疗,快的话,一两个月就就能出院了。
霍瑾珩抬手,摸了摸顾璃苼的脸,温暖而柔软,很真实。
她脑部做了微创手术,头发已经全部被剃掉了,身上插了管子,一件衣服也没有穿。所以他总是忍不住去掖她的被子,既怕着凉,又怕走光。
但是他更怕的是,顾璃苼想起以前的事情。
她曾经责骂他之前抛弃了她,可是她不知道为什么他要抛弃她,如果她记忆恢复了,想起了事情的始末,或许他们又要回到三年前,那样撕心裂肺分离,他不想再经历第二次。
他宁肯,顾璃苼永远丢失那一段记忆。
顾璃苼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开始有意识的,她醒来之后开始一点一点地回想起以前的画面,似乎每次都是这样,很多次的醒来之后,她的记忆开始累积,才清晰地明白了一些事情,比如,自己正在医院,比如,她眼前的这个人,是霍瑾珩。
好像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光怪陆离的世界混沌不清,最厉害的电话剪辑师都剪辑不出这样梦幻得不可思议的镜头,所以当顾璃苼猛地睁开眼睛,看到雪白的天花板的时候,她有一种从迷宫里走出来的那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喉咙发干,她想要发声,可似乎有些困难,挣扎着想要坐起来,手也没有力气。
“啊——璃苼姐,你能动了!”
女孩儿的惊叫声传进耳朵里,顾璃苼扭头看见一个小圆脸大眼睛的女生,她努力地想了想,闪过一些有关她的画面,却还是没有想起她的名字。
女孩儿看懂了他的表情,指着自己说:“我是小莹呀,璃苼姐,江莹,江然的妹妹!”
江莹突然想起了什么,抬手暗了病床上的一个按钮,很快,护士和医生都进来了。
被医生翻来覆去的一番查看之后,顾璃苼的脑子渐渐清明了。
医生问:“你叫什么名字?”
“顾璃苼。”声音青涩沙哑。
“多大了?”
“二十六。”
“知道自己怎么了吗?”
顾璃苼摇了摇头。
江莹在后面挤眉弄眼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顾璃苼明白了什么,眨了眨眼睛试探性地开口:“撞了头?”
“诶。”医生笑着满意地点点头,对护士说:“把床摇起来。”
顾璃苼的上半身慢慢直了起来,感觉一身轻了许多,呼吸也通畅了。
“抬一抬手试试。”
顾璃苼抬起左手,看到了手臂上粘着胶布,一根透明的细软管子伸了出来,她意识到这是在打针。
同时也看到了蓝色条纹的袖子,是病号服。她有一种奇异的模糊感觉,好像有人在摆弄她的身体,给她穿衣服。
手抬了一下,就觉得累了,于是她又放了下去,不过医生看样子已经很满意了。
最后医生说:“年轻就是好,我前面那个病人躺了一个月才能抬手。好好休息,今天吃点流食,明天可以吃点东西了。”
顾璃苼点点头,觉得这医生蛮慈祥的,慈祥中还带着点恭敬。
医生正准备要走,一行人一齐转头,都看到了病房门口的霍瑾珩。
霍瑾珩的目光却牢牢地钉在顾璃苼的身上。
顾璃苼木木地转头也看过去,霍瑾珩落入视线的那一刻,有一种血流上涌莫名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