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该那个“普普遍遍的退休干部”倒霉,这个原区委财务室的主办会计,由于职业习惯养成了一大嗜好,家里喜欢放现金。
而且是拿他上次公开对小花炫耀的那样来说:“家里没十万现金放着,我就睡不着觉。”。
上次,一半是被诱惑,一半是出于新鲜刺激的小花与老头儿完事后,那前主办会计大约是爽极了而得意忘形,竟然当着小花的面打开了保险柜。
从众多大迭大迭的现金里。抽了一千块付嫖资源。
所以,这次三女孩儿没费多大功夫,就逼着老头儿打开了保险柜。
现在,尽管揣着巨款,可三女孩儿却一人只要了一碗酸辣粉的吃着。对她们而言,世上就只有酸辣粉是自已唯一的美味佳肴。
淑花呼呼的喝着粉条,忙活了一上午,二枝冰激凌早化作了乌有,肚子饿得厉害。
大花则不慌不忙的撬着筷子,将粉条挑得高高的,然后将自已颈脖一歪,抿着小嘴去将就粉条咬咬,津津有味的喝吞着。
小花呢,害怕似的,趴在桌子上喝着粉条丝,一边老是用手抚着自已鼓鼓的裤兜。
淑花瞪瞪她:“小花,你老摸裤兜干嘛?怕别人不晓得吗?”
“就怕别人晓得呀,大姐大,有些重哩。”,大花呼的喝下一根长长的粉条,摇头晃脑的瞅瞅她:“吃,先吃了来。等会儿我们去办张卡,就方便了。”
酸辣粉终于吃完了。
小花哼哼叽叽的说:“我还没饱哩,大姐大,再来一碗抄手怎么样?”
淑花喝完最后一口汤:“可以,二两!不要胡椒。”,小花就叫:“服务员。”,没人答理,“服务员!”小花抬起头,瞅瞅店堂里无人。
刚才那二个女服务员不知到哪儿去啦,饭馆里只传来柜台里算帐的叽叽声。
“怎么没人哟?”淑花也叫道:“啥态度哟?”,柜台里探出颗平头:“小姐,买单吗?”,“看不起人咋的?”大花拍拍桌子:“我们还没吃饱呢,一人再来二两抄手,不放胡椒。”
平头笑笑:“就来就来,铁柱。”
厨房的小洞口探出颗脑袋瓜子:“周老板,有事儿?”,“秀花和李花送餐去了,告诉师傅煮三碗二两抄手,不放胡椒,快一点。”
“煮三碗二两抄手,不放胡椒!”铁柱么喝着重复着,将圆圆的脑袋瓜子缩了回去……
终于三女孩儿吃饱啦,放下碗。
小花拈了张二十块的纸币,扔给那个墩墩实实叫铁柱的小伙计:“不补了,给你做小费。”,铁柱点点头:“谢啦,慢走,常来哟。”
正待离开的大花抹着嘴唇站住了,注意地瞅瞅他:“你是赵县的?”,“是呀,你怎么知道?”,大花不以为然:“我是周村的,不过六七十路,还听不出来?”
铁柱高兴了:“当然当然,没想到在城里遇着老乡,再坐坐嘛。”
大花挪开了步:“不啦,以后有空再来照顾你,拜拜!”
吃得饱饱的三女孩儿出了店,正和送餐回来的二个女服务员相碰。“走啦?大热天的,再歇歇,吹吹空调嘛。”秀花习惯性堆起笑容招呼。
小花摆摆手:“不啦,拜拜!”
“再见!”秀花和李花都笑嘻嘻的摆摆手。
二花一进屋,还呆在前厅乐哈哈数着钱的铁柱高兴的说:“秀花,刚才碰到一个老乡,是周村的,这是她给我的小费,二块钱呢。”
秀花指指外面三个女孩儿:“就是她们,不都是城里人吗?”
“谁说的?就是左边那个,个子高高,她是周村的,我听口音都听得出来的。”
李花眯缝着眼睛玩笑到:“好你个铁柱,昨天,一个富婆找上门来;今天,一个漂亮的女老乡又找上了门。幸亏秀花都在,要是你老婆不在呀,哼,我看麻烦大哦。”
秀花的脸色就阴了下来,瞪瞪老公:“回自已的剁墩去,跑到前厅干嘛?臭勤快。”
铁柱就悻悻的握着二块钱,进了厨房。
再说三女孩儿出了饭馆,小花舔舔自已嘴唇:“味道还不错,呃,别说这小饭馆的二个女服务员,长得还多乖哩,挺热情的。”
淑花笑笑:“服务员嘛,不热情怎么行,要掏顾客腰包哟。”
“我敢保证,这二个女服务员是乡下人。”大花眯缝着眼,兜里的二万块现金,让她十分高兴,反映敏锐。
“你怎么知道?”淑花瞟瞟她:“你眼睛有毒?调查了的?”
“敢不敢打赌?一百块!”大花伸过手指头:“勾勾!”
“没兴趣,哎,前面有银行,快走吧。”淑花加快了脚步:“存了钱再玩,保险得多,走吧。”……
三张天蓝色的借记卡,被三双纤手小心翼翼的揣进了手机包;然后再将包着手机和银行卡金钱嵌边的手机包,牢牢的拴在自已左腕上,三女孩儿才放心的舒了口气,掀门跑了出来。
太阳从来没有这样温柔敦厚,天空从来没有这样广阔湛蓝,有钱的感觉,真好!
三双年轻的手掌凌空一拍:“耶!茄子。”
大花兴奋地捋捋自个儿鬓发:“大姐大,现在到哪逛?”,小花连蹦带跳的扭着腰枝:“蹦迪,K歌!”,淑花敲敲她:“八婆!现在几点钟?到晚上还早得很。”
“我们明天就走,旅游去。”
大花眼睛发亮,急不可待:“我喜欢游泳,大姐大,你说到哪好?”
淑花却慢腾腾的回答:“让我想想,到可吃可玩又可以住的农家乐行吧?有山有水,价格又不贵。”
小花就嚷嚷到:“可以可以,可”,一只手拉住了她,吓得三女孩儿一哆嗦,齐刷刷的回过头。一个年轻姑娘站在面前,眼睛又大又亮,笑呵呵:“小花,还没玩够?走吧,回家。”
淑花和大花一楞,怎么?是小花的姐姐?没听她说过呀。小花却使劲儿的挣脱着,叫道:“你放手,我不回去,我还要玩儿呢。”
没想到姑娘纹丝不动,脸不红气不喘,依然笑眯眯的说:“不调皮啦,走吧,回家。”
一面向淑花和大花礼貌地点点头:“对不起,你们走吧,小花该回家啦。”,轻轻一拉,小花被她连扶带托的,身不由自跟着走了。
小花一面被拉着走,一面扭头叫:“大姐大,给我打电话,今晚,电话联系哦。”
二朵花目瞪口呆的站着,光天化日之下,小花就这么被一个不认识的人强行拉走啦?这怎么可以?
淑花忽然感到一阵寒冷从脚上袭来,糟糕!是不是那老头儿报了警?
她瞅瞅大花,大约大花也正想到这一点,冷汗渗出她鬓角,神色慌乱:“大姐大,是不是公安局的哟?”
“嗯,有可能。”淑花吱吱唔唔的,觉得今天的太阳真毒热。
“不过,”她迟疑不决的想想,眨着眼喃喃道:“真是公安局的,怎么只拉小花一个人?”
大花脑子转得快,一下就笑了:“哎,我知道了,一准是小花的局长老爸让人找的她。要不,怎么不管我们?”
但她仍觉得不放心,就拨通了小花手机:“小花,你没事儿吧?”
“没事儿没事儿。”
“那事儿和那卡,任随也不能说哦,明白吗?”
“我知道我知道,哎,你自已走嘛,拉着我做什么?死八婆。”手机那头的小花大约忘了关机,正恶狠狠的吵吵闹闹:“我要给老爸告状,说你打了我还骂我,谁让你找我来?”
接着是姑娘的笑呵呵的声音:“告吧告吧,局长不会相信的,这是我的工作。”
“我就告就告,还告你拉着我一直不放手,故意在太阳底下暴晒。”
“别闹了,小花,你也不小啦,怎么还这样调皮?局长一天够忙的了,你还添乱。”,“你多大你多大?哼,像我老妈一样唠唠叨叨的,关你屁事儿?管得着吗你?哼,讨厌!你放手,我踢啦,我哭了哟。”
听到这儿,淑花关了自已的手机,颇具感概的摇摇头:“这小花,呃,有个多好的老爸呀。”,她说不下去了,因为她想起了自已的老爸。
二女孩儿漫无边际的沿着阳光大道走着,谁也没再说话。
谁知道走着走着,竟又顺着来的道儿走了回来。淑花就又听见了那熟悉的叫卖声:“豆干,麻辣豆干,二元一袋,先尝后买哟。”
依然是围着的同龄人,看来,这二元一袋的麻辣豆干,花钱不多,费事不大,便宜又好吃,很是受年轻人的欢迎。
派人托着大托盘在街上游弋,瞅准城管不在时吼上几嗓子,销售居然就如此火爆,这老板挺会做生意的啊。
淑花想着,顺着人群的空隙瞟进,老妈依然颈挂着大托盘,满头满脸的汗珠忙忙碌碌。
与上午不同的是,下午的太阳,全部照在托盘和她身上。没有保温设备的麻辣豆干,得越快卖完越好。
要不,这样毒的太阳,豆干被照射得发馊变了味,就麻烦啦。
“豆干,麻辣豆干,二元一袋,先尝后买哟。”,淑花站住了,闭闭眼睛,伤感的抬头看看天空,再低垂下来。
对于老妈的工作,淑花从来不屑过问也不想过问。只是知道她在一个私人的小手工作坊里上班,朝出晚归,忙忙碌碌,还从来没有休息天。
淑花不知道老爸老妈这一代究竟发生过什么?
就知道老爸老妈的运气不好,混得太差劲。
打自已记事起,俩人就一直这样忧忧戚戚,哀哀怨怨,可可怜怜的,从来没有好过。老爸走啦,剩下老妈更孤独无助。
无论风风雨雨,落刀下枪,天天都得五点钟就爬起来上班,晚上七八点钟下班,甚或更晚。
弄得不过四十出头的老妈,两鬓班白,满脸皱褶,看上去仿佛进入了花甲。难怪那天到家里来看她的员工,明明年纪都比她小,却一口一个:“大嫂子!”
奇怪的是,淑花自小就不喜欢和亲近老妈。
自从老爸离家走后,对老妈的讨厌和陌生感更甚。但讨厌也罢陌生感也罢,她毕是自已的老妈。再说了,自已即无经济能力也没有住处的淑花,离了家又能在哪儿去栖身?
而且,还有淑花不愿意正视却不得不暗地承认的事实。
事实上,高考落榜后的淑花,一直是靠着老妈的血汗钱生活,尽管生活得艰难和苦涩……
这是淑花第一次看见老妈所谓的“上班”。
原以为只有像大花之类进城的农民工,才干这种托着盘子,大街小巷的拦着嗓门儿叫卖,谁知道自幼在这座城市长大,地地道道城里人的老妈竟然也是这样。
淑花觉得自已快崩溃了,真想仰天大哭:老天,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啊?
大花拉拉淑花的衣襟,怜悯的说:“大姐大,我进去帮你老妈么喝么喝。我不比你,我不怕的,瞧伯母一脸的汗珠,真可怜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