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是姑娘的笑呵呵的声音:“告吧告吧,局长不会相信的,这是我的工作。”
“我就告就告,还告你拉着我一直不放手,故意在太阳底下暴晒。”
“别闹了,小花,你也不小啦,怎么还这样调皮?局长一天够忙的了,你还添乱。”,“你多大你多大?哼,像我老妈一样唠唠叨叨的,关你屁事儿?管得着吗你?哼,讨厌!你放手,我踢啦,我哭了哟。”
听到这儿,淑花关了自已的手机,颇具感概的摇摇头:“这小花,呃,有个多好的老爸呀。”,她说不下去了,因为她想起了自已的老爸。
二女孩儿漫无边际的沿着阳光大道走着,谁也没再说话。
谁知道走着走着,竟又顺着来的道儿走了回来。淑花就又听见了那熟悉的叫卖声:“豆干,麻辣豆干,二元一袋,先尝后买哟。”
依然是围着的同龄人,看来,这二元一袋的麻辣豆干,花钱不多,费事不大,便宜又好吃,很是受年轻人的欢迎。
派人托着大托盘在街上游弋,瞅准城管不在时吼上几嗓子,销售居然就如此火爆,这老板挺会做生意的啊。
淑花想着,顺着人群的空隙瞟进,老妈依然颈挂着大托盘,满头满脸的汗珠忙忙碌碌。
与上午不同的是,下午的太阳,全部照在托盘和她身上。没有保温设备的麻辣豆干,得越快卖完越好。
要不,这样毒的太阳,豆干被照射得发馊变了味,就麻烦啦。
“豆干,麻辣豆干,二元一袋,先尝后买哟。”,淑花站住了,闭闭眼睛,伤感的抬头看看天空,再低垂下来。
对于老妈的工作,淑花从来不屑过问也不想过问。只是知道她在一个私人的小手工作坊里上班,朝出晚归,忙忙碌碌,还从来没有休息天。
淑花不知道老爸老妈这一代究竟发生过什么?
就知道老爸老妈的运气不好,混得太差劲。
打自已记事起,俩人就一直这样忧忧戚戚,哀哀怨怨,可可怜怜的,从来没有好过。老爸走啦,剩下老妈更孤独无助。
无论风风雨雨,落刀下枪,天天都得五点钟就爬起来上班,晚上七八点钟下班,甚或更晚。
弄得不过四十出头的老妈,两鬓班白,满脸皱褶,看上去仿佛进入了花甲。难怪那天到家里来看她的员工,明明年纪都比她小,却一口一个:“大嫂子!”
奇怪的是,淑花自小就不喜欢和亲近老妈。
自从老爸离家走后,对老妈的讨厌和陌生感更甚。但讨厌也罢陌生感也罢,她毕是自已的老妈。再说了,自已即无经济能力也没有住处的淑花,离了家又能在哪儿去栖身?
而且,还有淑花不愿意正视却不得不暗地承认的事实。
事实上,高考落榜后的淑花,一直是靠着老妈的血汗钱生活,尽管生活得艰难和苦涩……
这是淑花第一次看见老妈所谓的“上班”。
原以为只有像大花之类进城的农民工,才干这种托着盘子,大街小巷的拦着嗓门儿叫卖,谁知道自幼在这座城市长大,地地道道城里人的老妈竟然也是这样。
淑花觉得自已快崩溃了,真想仰天大哭:老天,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啊?
大花拉拉淑花的衣襟,怜悯的说:“大姐大,我进去帮你老妈么喝么喝。我不比你,我不怕的,瞧伯母一脸的汗珠,真可怜哦。”
淑花却一转身,恶狠狠的瞪着她:“你敢?谁让她自已无能?找贱找罪受,活该!”
“哎,唉,呃,你,你怎么能这样?”大花一脸惊愕,瞅瞅里面:“那不是你的妈么?”
淑花还未答话,传来了二个大嗓子:“让开让开,这儿不准摆摊。”,真是冤家路狭,又是上午和三女孩儿较劲儿拔河那二个城管。
人群散了,剩下一个笼罩在大太阳下的老妈,吓得颤抖抖护着托盘和小黑包中的钞票,连声说:“我走我走,我马上就走。”
淑花在一边瞅着心都猛提到了嗓子眼,下意识的闭闭眼睛:老妈这下完啦,东西一收缴,卖的那一点利润就全赔进去啦。
可许是城管接受了上午群众围观的教训,还是良心发现,居然没动手收缴。
而是跺脚喝道:“快滚,你们这些乡下人,就是贱!驱散了又来驱散了又来。呃,脸皮怎么比城墙拐拐还要厚?钱?钱就那样重要?真是要钱不要脸。还不快滚?”
骂声中,老妈哆哆嗦嗦的合上盘大,飞快地转身走了。
二制服还在冲着她的背影喝叫:“真是要钱不钱脸!下次,再让我俩瞅见你,有得你哭的,贱相!”。
淑花大花站在稍远的树荫下,不知不觉的相互紧紧地拉着手,咬着嘴唇,默默的注视着二制服和踯躅远去了的老妈背影……
第三天下午,三女孩儿站到了百里之外的风台山上。
风台山满山葱葱郁郁,溪水潺潺,是离这座城市距离最远的非人工的自然景观。
到风台山游玩,这是淑花和大花达成的共识:要走,就走远点,仿佛离这座城市越远就越快乐似的。
而作为本来就没什么见识的小花,自然对二个大姐大的意见,表示顺从。
坐了三个钟头的长途车,三女孩儿都感到有点累啦,顾不得找上旅馆,下了车,就直奔山间而来。面对嗖嗖凉风和如此美景,三女孩儿蹦呀跳的好一会儿,才在淑花的催促下,下山找住处。
到底是大姐大和年长一点,,淑花感到自已有负责,想到和做到小花大花没有想到或做到的。
毕竟远离城市一百里,人生地不熟,又是三个单身女孩儿,得小心着点才是。
下了山,顺着长满野花的草道走着,三女孩儿叽叽喳喳的,宛若三只小鸟儿。“呀,真是太美啦,太美啦,我还要来,还要来。”
小花蹦蹦跳跳的跑在前面,不时蹲下去,採撷野花:“大姐大,你们还来不来?”,“当然要来,哎,小花前天拉你的那个女孩,是公安局的吧?”
淑花笑着问:“你和她吵吵闹闹的,我都听见啦,真逗。”
“当然是哦,市局二科的特警便衣。我最讨厌她了,每次老爸都叫她到街上找我。找到我,拉住就不放手。”
第13章 财气逼人
话说那日周老板大师傅一干人斗嘴正酣,一辆深红色跑车顶着饭馆大门停下。
周老板急眼啦,哪有这样停车的?忙忙的跑上去招呼:“呃呃呃,哪有这么顶着人家大门停车的?挪挪,挪挪。”
没人回答。
敝开的驾驶座上一位绝色美女冷冷的瞅着他,半晌,才鸟语花香的微启朱唇:“损了你营业额?我赔。”
周老板的腰,立刻弯了下来,满面堆笑:“小姐,不好意思,吃饭吗?里面请!”
跟出来的秀花李花嘲弄般抱起了自已的胳膊肘儿,真是开饭馆的,来不来就是吃饭;这般开跑车的美女,到你这破饭馆吃饭?拉倒吧。
美女举起涂着蓝豆寇色指甲的纤纤玉手,取下蔽着大半个脸的太阳镜,一张精致白哲的脸蛋显了出来,凌空一晃荡,满头棕黄色的金发一抖,晃动一片玄光:“我找人!”
“找人?哦这地方我熟,你说吧。”
周老板暗想,今天不知是哪股风刮来啦?这妞儿的跑车在我饭馆门口一摆,嗬,摆谱引人注目呐:“美女,请说吧,这地方我熟得很。甘效犬马之劳。”
“找他!”
美女一指站在人堆里的铁柱:“就是他!”
众人惊愕,眼睛齐齐瞅向厨房三墩,一向老实巴交的铁柱何来这等艳福?就他,还认得到这等品质美女?又齐齐瞅向秀花,满眼疑云。
秀花自然也蒙了。
老公一向在自已的严厉掌控之下,直线出直线回,何时能认得如此咄咄逼人的美女?
铁柱更是手足无措,瞅瞅着老婆,瞅瞅大伙儿,再瞅瞅美女,一脸迷惑不解。美女对着铁柱嫣然一笑,露出一口小巧整齐的银牙:“你救了我,还没谢你耶,不请我进屋坐坐?”
铁柱依然半红着脸膛,不知所云。
可经她这么一说,秀花却突然想起了那深夜救人的事儿。
逐上前几步,细细瞅瞅:“你是?”,“叫我陈总吧,我是陈总。”美女又朝秀花嫣然一笑:“哦,对了,当时你和他一路,你俩是?”
“他是我老公!”
秀花忽然有些不快,干脆的问:“你有什么事吗?那情景那场合,每个人见了都要出手相救的,不值得大惊小怪。”
陈总一拍跑车敝栏,跳了下来。
一个同样高挑漂亮的年轻女孩儿,婷婷玉立,傲气盎然,一双凤眼扫向秀花:“救命之恩,岂能不报?陈娟特来朝见救命恩人,能让我和他单独谈谈吗?”
秀花求救般看看李花。
这可是她从来没遇到过的突然变故,一个漂亮的城市女孩儿,要和出手相救了她的老公单独谈谈?这?我该怎么办?
李花也没了主意。
怪啦,没听秀花说过这事儿呵?但这事儿一定是有的。
要不,这么一个漂亮的城市女孩儿找上门来做啥?其实,这个陈总一顶着周老板大门口停车,李花就看清了她的模样。
大抵漂亮女孩儿,对漂亮的同类都有一种敌意。
李花就怀着这种莫名的敌意,一直冷冷的瞅着陈总,想着她的长相哪一点不如自已。现在见秀花直看自已,知道秀花是没主意啦。
没主意的秀花,一准是要自已帮忙,这是女孩儿们瞅一眼就能相互明白的本能。
“即然是二人救的你,应该二人都要谢呀;再说,老婆在场,你却要和人家老公单独谈,这不好吧?有点搞笑哦。”
陈总看看她,迷惑的问:“你是谁?哦,我明白啦,都是农村人吧?哈哈哈!”
陈总仰头笑起来,雪白的颈脖宛若天鹅美项,傲立在阳光中,瞅得一干人大瞪小眼。陈总这一笑,险些让秀花李花跳将起来。
不用直说,任谁都能听懂陈总话里的深深嘲讽。
这是一种深入到骨髓里对乡下人的嘲弄,不由得让都是乡下人的一干人激怒了。
然而,面对美女和秀色可餐,雄性惯有的欣赏矜持与让步起了作用,师傅只是脸色暗暗,没吭声。于是,一班小徒也跟着脸色暗暗,沉默不语。
只是苦了二朵花儿,终于按照女孩儿的思维惯例,吵将起来。
陈总也不应战,只是笑嘻嘻的听着,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