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现在,他发现眼前的这个菊花,居然有着另一种城市美女所没有的韵味,不禁精神一振。
“大牛呢?大牛还在忙?呃,钱,钱挣得完吗?”
菊花没理他,心想,都像你,吃着国家的,讲着好听的,吸着租赁户的血汗,当然不用忙。可我们不忙,行吗?
“这样吧,菊花,我们是老熟人啦。对了,进去说进去说。”
菊花疑惑的扭头瞅瞅唐老板:“这在这儿说不行?搞啥鬼?”
唐老板又坐下,却放低了嗓门儿:“你一家的租金就暂时不涨,维持原状。”,菊花侧过了身子,“可不能对外人说,懂吗?别人问你,你得回答都一样涨啦,顺便骂我几句,没关系的。”
菊花高兴了,点点头。
唐老板的意外慷慨,让她有些感动,可又有些不安:“能不能别人的也不涨啊?唐老板,乡个人进城不容易哦。”
唐老板哭笑不得的瞅着她,未了挥挥手。
“管你自已,管你自已!不记得我给你和大牛说的,真有那个本事儿,检举揭发那个撞人逃逸犯。一百万到了手,再布施和救济大家不迟,真是莫明其妙。”
菊花不吭声了。
她在想:我怎么惹唐老板不高兴啦?如果他又收回诺言怎么办?
还好,唐老板话头一转,没再纠缠。
而是慢慢说:“菊花,我那老婆,你是知道的,宠惯啦,懒!平时清洁都是请人做的。我想,即然你也在做保洁,不如你一并给我也保了?肥水不流外人田啊。”
菊花就莫明其妙的跟着点点头。
其实,他那老婆,高矮胖瘦,温柔泼辣,美丽丑陋,鼻孔朝天还是朝地,连人都不认识,自已咋能知道?这叫顺着说话不起气呢,人家好歹免了咱一季度45块钱呀。
“不过,我做得不好哟。”
菊花谦虚谨慎的看看唐板。
又习惯性的接着问:“多大面积?多少钱一平方?你家还有人么?”,“也就三室一厅吧,钱嘛,市面上是多少就是多少,咱们老熟人的,你还能诈我吗?”
唐老板笑笑:“做得好,请长期让你做,免得你一天拎着个小塑桶站在街坝,让人挑小菜一般挑选,不难堪么?”
菊花瞅瞅唐老板,忍着没开腔。
可要依了她脾气,真想一句棒棒话,就抡着呼儿拉沙的砸过去:“你媳妇你妈才是小菜,站在街头任人挑选哩!”
“不过,先说断,后不乱。菊花,你还是说个价吧。”
其时,菊花已在心中默过。
三室一厅,再怎么着也一百二三十个平方吧?就要个中间价五块,120×5,一整天十六七个小时,600块现金就可以到手……
“那,就七块一平方吧。”
“四块!”
“六块!”
“一口价,五块!不能再少啦。再少,我就不做啦。”,“好吧,五块就五块。后天一早你就来吧,中午盒饭,算我的。”
唐老板慷慨的回答,然后笑笑:“现在,可以缴房租了吧?”,菊花就朝他嫣然一笑,背过身,掏出早已准备好的房租费。
再转过来,把还带着自已体温的钞票,清点给了他。
瞅着唐老板的背影,隐入了另一家租赁户灰暗的房门,菊花高兴得起身旋了几个旋。这叫什么?这叫人在家中坐,财从天上落,唐老板这是给自已送钱来呢。
真要是把他家的清洁承包了,不就是二家固定业务吗?
黄总每月保洁一次,四人分,人均可得3675块,减掉给保姆大嫂的55块,加上唐老板每月的620,是多少?哎呀,我不再到街坝子低三下四的守活儿,每月也有将近四千块的收入了。
我这不是成了白领吗?
听说城里毕了业的大学生,都想当白领呢。
那,叫清洁白领?还是叫保洁白领?哎,就叫菊花白领,比较容易记住也好听!菊花偷偷的笑了。她想着想着,一下停了旋儿。
自已倒是又找了大活儿,可说不定那曾英和扬柳青,一直还没揽到活儿呢?还有谢幕,这次喊不喊她们?
如果喊,三个人肯定做得快得多,最多半天就完啦。
可这样却加大了唐老板的成本,他又高兴不高兴?
还有,四个人分620块,我就只能得到155块钱。哦,太少啦,我不干。干脆,还是不喊,我一个人做也行,反正也不会太累的。
想着,看看时间还早,菊花就习惯性的拎起小塑桶,拉上了房门。
好天气,好心情!
菊花愉快地散步一般缓缓走着,那光景,不像是去街坝子守活儿,倒是去那儿观光游弋了。扑!什么东西落在自已前面?菊花站住定睛一瞧,一根晾衣杆的铁尖头插进砖缝,蘸着阳光晃晃荡荡的……
菊花绕过它,旁边是几张吓得煞白的老脸:“姑娘,好险。你要是再走多二步,铁尖就插进了你的脑袋。”
老头老太们围着若无其事的菊花,叽叽喳喳的说着。
有的还仰起头,对楼上面颤悠悠的喊叫:“喂,楼上的,差点儿出人命哟。谁家的凉衣杆?还有没有点公德哟?也不主动出来坦白?”
菊花笑笑:“算了算啦,走吧走吧。”
一面顺手把那衣杆拔出,往路旁一扔。一个叫花子嘿嘿嘿的窜上来,拖起就跑,刮得一路哗啦啦直响。
哦近了,近了,街坝子看得见了。
一溜弯弯的街坝上,站满了拎小塑桶的乡下女人,恍若城市里一道不可不欣赏的风景。
呃,这是什么?一溜八九个乡下女人整齐的排着队,身上穿的绿色工作服格外引人注目。要走拢了,菊花看清楚了她们工作服背上的绿色大字“干净保洁•(集团)公司”
一个组长的模样的姑娘,正在训话。
“大家都看清楚没有?街坝子上站的这些妇女,就很能说明了我们上午对大家的培训要求。现在是21世纪,市民和企业对保洁的要求,不仅仅再是做干净。而是要求做彻底,做完美。
试问,在自已工钱和各种福利都没有保证的前提下,能行吗?所以,公司对各位的严格训练和认真要求,大家一定要牢记在心,认真参加培训和开发工作。否则,就有可能和这些妇女一样,拎着小桶,站在街坝争相揽活儿了。
这样保险安全吗?前几天发生的保洁女工被奸杀案,不就说明了没有组织的保护和后盾,个人式的揽活儿是多危险和不可取?大家听明白没有?”
“听明白了!”
“重来,听明白没有?”
“听明白啦!”
可怜这些年过半百的农妇,昂着头挺着腰脸上淌着汗,努力提高嗓门儿,参差不齐的大声回答。“现在,向右转!齐步走!一,一二一;一,一二一。”
姑娘领着一班现场受训的部下,齐脚齐手的走啦。
菊花似懂非懂的瞅着队伍背影,这是做什么?为什么这样做?哦,“干净保洁•(集团)公司”?不就是武总那个干净保洁吗?
哎呀,那个讲话的组长,不就是前台那个小刘姑娘吗?
别说,她还挺会讲话哩,讲得有一点道理。
可我听了,怎么总觉得有点儿不中听呢?菊花猛地站住了,她看见墙边的三个姑娘撬着身子,正全神贯注地在小贩筐里挑着什么。
高个儿姑娘左手拎着的小拎包,随便反支在腰后,一只手正轻轻的拨拉着。
更可恨的是,路过的人都熟视无睹。更有一对时髦年轻男女,看韩剧般笑呵呵的瞧着,时不时还相互瞅瞅,说着什么……
“当心扒手!”菊花下意识猛喊一声。
众人都回过了头,高个儿姑娘手往自已胸前一捧,竟把已探进拎包的扒手带了个跌跌撞撞,一下扑到了她身上。
连惊带吓,姑娘气得满面通红,一耳光搧过,啪!清清脆脆一响,那扒手的左脸上,现出了五根指印。哈哈哈!哄堂大笑,一片嘘声。
扒手恼羞成怒,居然又扑了上来。
高个儿姑娘和身边的女伴,轻轻松松就把那半大小子,踹倒在地。
三女孩儿再踏上三只脚:“耶,敢打你老妈?”。那个娇小玲珑矮姑娘柳眉倒竖,杏眼圆睁,右脚便着劲儿:“信不信大娘一个电话,就让你小子变成太监?送你进局子?信不信?”
扒手一看形势不对,即马上求饶。
“大姐,饶了我吧,都是一条道上的,饶了我吧。”,高个儿姑娘冲他一啐:“谁跟你是一个道上的?什么道?龟儿子该死的扒手,现在哪样不可以挣钱,还要出来害人?滚吧!”
三女孩儿一松脚,扒手爬来就跑。
“谢谢你呀,小姐。”
高个儿姑娘走过来,笑眯眯的对菊花道谢:“要不是你,今天就惨了。”,菊花不好意思也有些担心的瞅瞅那扒手逃跑的方向:“没什么!你俩认识他?”
女孩儿们摇摇头。
高个儿姑娘看看她手中拎的小塑桶:“你是做保洁的?”,“嗯。”,“嘿,我正想找个保洁工,做我家里的清洁呢,真巧哇。大花小花,我们走!”
“大姐大,呃,淑花,我俩可不敢到你家里去,谨防你老妈拿棍子撵我们。”
淑花一跺脚:“去不去?”,二女孩儿就咕嘟咕噜的:“走就走嘛,反正,被你妈打了,你负责。”
见那个叫淑花的高个姑娘不由分说,喝住女伴,拉着自已就走,菊花心里一沉。
再瞧这三个漂亮女孩儿说话野里野气的,尤其是那个叫小花的小女孩儿,来不来威胁要让扒手变成太监,送他进局子,心里便有了些警觉。
不忙,我怎么听她们说话,有点像电视剧里黑社会的口气?
莫非,真是遇到了道上的人?
菊花想着,便一转口,问:“你叫淑花?”,“嗯哪,你认识我?”,“不是,我是说我叫菊花,你叫淑花,真巧。”
淑花笑笑,漂亮的脸蛋上荡起红晕,指指女伴:“她叫大花,她叫小花,都是花呢。”
菊花也高兴的笑了,立马觉得自已和三女孩儿亲近了许多:“啊,都是花呵?四朵花啊。巧啦,真巧。”,“走,为了庆祝咱们四花的开放,咱们去买冰激凌吃!”
小花兴致勃勃的蹦极叫到:“大姐大,错啦错啦,淑花,要不要得?”
淑花就笑呵呵的跳起来:“要得,走啊!”
女孩儿们还没挪步,几声叫骂就迎面响起。菊花一瞧,刚才光跑的那个扒手,带着几个流里流气的半大小子和一个阴沉着脸孔的彪形大汉,正站在自已面前哩。
“想跑?往哪儿跑?”
扒手伸开双手,拦住女孩儿们的去路。
小扒手特别朝菊花狞笑到:“妹儿,有种,敢掠咱食儿?不怕三刀九洞,破你的盘儿身儿?”
一面对彪形大汉说:“老大,这妹儿掠咱,那妹儿打咱,这妹儿包里有货,刚才咱探明了的,都不能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