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是知情者?就是我呀!我雷淑花呀。
天,我都差点儿要把这件事儿忘记啦,没想到它自个儿倒钻了出来,送到了我眼前?这不是作梦吧?
思忖间,那黑大奔往路边一摆头,竟停了下来。
淑花忙拍拍椅背:“师傅,停下停下,停在那辆黑车后面。”,的士也就在离它几米远的距离,轻轻一颠停了下来。
淑花这才发现,顺马路灯火辉煌的路灯下,居然停了许多大大小小的车辆。
顺着车窗左边看,满眼的灯红酒绿,烟波迷离。
再顺着车窗右边瞅,一抹望不到岸的黑夜,成扇型的向地平线铺展。
那无边的黑夜迷迷惑惑,起起伏伏,你尽可以展开想像,把它想成什么什么的……瞅着瞅着,淑花不由得笑起来。
因为,她瞧见了一大串的脑袋瓜子,都偏向右边窗朝外瞅着,瞅着。
有的还打开车门下来,靠车站着面对无边无际的黑夜,一动不动。
“他们在想什么呢?这些人在黑夜中看见了什么?”看着这都市中活生生的新闻,淑花想:“真是奇怪,人们白天拼命地追逐着功名,权势和金钱;到了深夜,却又唾弃了白天的一切,又想在黑夜里寻找什么。人啊人,真是奇怪!”
哦,前面的×WA4444,车门也突然开了,一男一女钻了出来。
男的戴着琇琅架眼镜,宽脸盘,白哲的肤色;女的云发朝头上竖起,被一条鲜艳夺目的红莎巾包裹着;丰腴高挑的身材,秀美的线条,格外引人注目。
二人不过三十出头,举手投足之间,让人感到了一种文明和财富无言的魄力……
二人也是靠着自已的爱车站着,女人把头衬有男的肩膀上,一齐向广漠的黑夜深处凝视。
淑花高兴地捂住了自已嘴巴,就是他俩,就是这二个时髦男女。当时,淑花和伙伴们沿着山道边看边笑边走,送走那个单身驴友小伙后,不一会儿,这辆车就慢腾腾的迎面开来。
淑花有意识的从远至近注视着车里的一男一女,,近了近了,然后,小心翼翼的擦身而过。
那男的还侧侧脑袋,惬意的微笑着瞧瞧淑花,说着笑呢。
淑花的眼光和他的眼睛碰个正着,看清了他的眼镜是琇琅架的和车牌号码“WA4444”。自已还感到奇怪,这牌照才怪耶,人家都是8888,他倒是4444……
“Tell her to find me an acre of land 叫他替我找一块地 / Parsley,sage,rosemary and thyme 芜荽,鼠尾草,迷迭香和百里香 / Between the salt water and the sea strand 就在咸水和大海之间 / Then she`ll be a true love of mine 他就会是我真正的爱人。 /
时髦男女神色忧郁的朝着黑夜瞧了好一会儿,一转身,重新钻进了黑车。
淑花忙说:“师傅,跟上前面那辆黑车,慢慢的,不要让它发现啦。”
司机脸上滑过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点点头,脚尖一点油门,悄无声息的跟了上去。车头一滑出,黑车便加大了油门,风驰电掣的朝另一条大道奔驰。
的士呢,则小心而紧张地跟在后面。
只见司机咬着嘴唇皮,瞪大眼睛,将油门一踩到底。唉,这破的士,哪里能跟人家宝马相比?尽管它拼命的提速,仍渐渐落在了后面。
淑花跺脚大叫:“哎,跟上跟上,加速加速!你加速呀你。”
还好,宝马慢了下来。一拐弯,在一个高档小区的大门前停下。
借着明亮的车灯和探照灯,淑花牢牢的记住了装饰得古色香的大门楣上,二个白色的大字“香 坊”……
宝马驶进了香坊,慢慢隐入了浓密的夜色。
的士也调转了车头,踏上来时的路。
半个钟头后,的士在“怡情菀”对面的街边停了下来。司机拉了手刹,拧亮了车头灯:“小姐,一共是一百二十块,加燃气费十元,你就给一百五吧。”
淑花惊愕地瞪眼道:“什么什么?150块,要这么多呀?”
司机扭过头来,眼睛闪闪发光:“小姐,带你找着了你老公的窝,这个价值啊!”,淑花张口结舌,什么老公?什么窝?
“Tell her to reap it with a sickle of leather 叫他用一把皮镰收割 / Parsley,sage,rosemary and thyme 芜荽,鼠尾草,迷迭香和百里香 /
And gather it all in a bunch of heather 将收割的石楠扎成一束 / Then she`ll be a true love of mine 他就会是我真正的爱人。 / ”……
淑花忽然笑了,哦,司机一定是把我当作那男子的小三啦。
要不,怎么一直紧巴巴的跟踪他?
淑花突然担心起来,司机真把我当作小三倒还好。如果他对我的追踪起了别的疑心,就更糟糕。一百万啊,这事儿从发生到今天大半个月了,除了自已,不会有另外的知情者吧?
看样子,这出租司机也不像。
不过,要小心点。
出租司机什么没见过?狡猾得很呢,莫要被他识破了,那样就麻烦啦。淑花红着脸,搜尽了衣兜,也找得一百三十块钱,只得厚着脸皮递过去。
“师傅,我只有这一点啦,你不怪我吧?”
师傅接了,扔到方向盘的坑洼里。对这种甘当人家小三的姑娘,他倒是看多了,也不感到意外。只是,这些姑娘呀,年纪轻轻,漂漂亮亮,为什么就甘心委身于人家?
还半夜睡不着觉,爬起来到处跟踪情人,真是何苦来哉?
妈的,什么世道?老子光棍一条瓜兮兮的饿着,没有女人上门。
而这些有钱有势的所谓成功者,屋里藏着,外面收着,活得有滋有味哩,我操!“姑娘,说句空话吧,你这么年轻漂亮,何苦要做人家的地下夫人?”
司机吃不着葡萄嫌葡萄酸的吸着牙齿,咝咝地责备到:“明媒正娶不好吗?唉,唉,小三当道,世风日下,道德沦丧啊!”
淑花看着这个不比自已大多少的司机,一本正经的听着,拼命地不让自已笑出声来,并乖巧的点着头。
待自已钻出了车厢,出租车嘎的一下跑了,淑花这才捂着自已嘴巴,嘎嘎嘎的笑起来。
真是与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我?人家的小三?半夜驱车跟踪打醋拳?哈哈哈!见你妈的鬼哟。
进了屋,老妈还没睡,依着门边的桌子坐着缝补。“淑花,怎么去这么久?快一点过啦,人家大花爸妈不睡觉么?”
淑花脱了鞋袜,说:“洗衣店嘛,开得很晚的。妈,你在缝什么?”
“开水冲了狠了点,臭虫跳蚤倒是被高温消灭了,可这裤腰绽了线,我缝缝,没关系,在腰间看不到的。”
“哎呀,你自已睡嘛,什么年代啦?还要缝缝补补的?明天拿出去找改衣店打打就成。”
淑花拍拍自已嘴巴,别说,鼓捣了半天,还真累啦。洗洗脸,漱漱口,睡吧睡吧。
“锅里冰着绿豆稀饭,饿,就吃一点填填肚子,饿着上床总不好的。”见女儿脱得只剩乳罩和三角裤衩,趿着拖鞋踢踢哒哒的走出自已的小屋子,老妈笑了。
她慈爱的望着淑花青春勃勃的背影,再一次叮嘱到:“你轻一点,楼下秦婆婆有高血压和失眠症,莫惊醒了人家。”
一面唠唠叨叨:“拿到改衣店打打?现在这些女孩儿啊,再便宜也要二块钱呀,二块钱,我要足足卖出去十袋麻辣豆干,才赚得到哇。真是的,大手大脚,大脚大手惯啦。要是老爸老妈,呃,看你们怎么办?”
淑花进厨房喝了一碗冰凉的绿豆稀饭,浑身的燥热顿时变得凉爽。
初秋的夜晚,午夜一过,就有了沁沁淡淡的凉意。
好哇,我发现了线索,100万就离我越来越近。100万能做什么呢?首先,开个小店子吧,让老妈辞职当店老板,给自家打工去。
然后,为老妈和自已添几件新衣服,多久啦,除了上次和张良逛商场来,记忆中和老妈逛商场,是几年前的事儿啦。
此外,这二室一厅也该粉刷粉刷啦。
也是几年啦,曾经的新家具新装饰都旧啦,不好看啦。哦,对了,听说街坝子一带有很多拎着小塑桶做清洁的乡下人,明儿出去,叫一个回来,做做大扫除,让老妈也高兴高兴……
高楼上有什么亮光一闪,又接着闪。
谁呢?半夜啦,搞什么名堂?淑花忽然打个冷战,忙拉灭了电灯。果然,灯一灭,高楼上的灯就亮了,映出一个大大的脑袋瓜子黑影,紧巴巴贴在玻璃窗后。
淑花咬紧了嘴唇皮,真想破口大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