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这位名震江湖的雷公周局,任何人离他三尺远,都会感到那股烈烈正气的虎虎威风。别说开玩笑,就连正眼瞧一下,都要有敢于对视的勇气。
警官将小情侣引进贵宾室,端上二杯热茶,扭开电视,然后轻轻掩上了门。
大屏幕的液晶电视,是市局的内部宽带网。
此刻,屏幕上正在播放着普通市民,难得一见的各种内部治安新闻。张良看得目不暇接,津津有味,完全忘记了心里的惴惴不安。
淑花呢,自然不像男孩那样对打呀杀的感兴趣。
她陪着男友看一会儿,觉得无聊无趣,倒是平地升出了无限感概。
她想起上次被关进拘留所的情形,与现在的贵宾待遇真是天壤之别。看来呀,为人莫犯法,犯法不是人。
至今想起拘留所的臭虫跳蚤,淑花浑身就痒痒得难受,冲到热水器下洗个不停。
如此反复,惹得不知就里的老妈,翻着白眼皮直斜睨着宝贝女儿。
十点过,随着敲门声,女警官送来二大碗热腾腾的肉线面。二人还真是饿坏了。一人一碗的端起,毫不客气地大吃特吃。
片刻,风卷殘云,面尽汤完。
十一点正,周局进来了。
雷公微笑着问:“小伙子和姑娘休息得可好?我们出发吧!”,二人就站起来,跟在周局后面出去,上了周局的座骑。
也算是开了眼界,过了一回局座瘾。
深夜的大街上,热闹依然,车水马龙。见这么一长溜闪着警灯的警车队奔驰而来,年轻的男女们都好奇涌过来看稀奇。
车队飞驰而过,淑花从掠过的脸孔中,似乎看见了几张熟悉的脸。有二张,好像是唐部和那个内勤小扬的。
一出闹市区,车队便加快了速度。
车轮滚滚,警灯闪闪,车队威武。正义之剑,凛冽寒光,呼啸夺目。雷公率队按照淑花提供的祥细地址,朝向城南的“香•坊”高档小别墅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去。
十分钟后,车队停下。
淑花从窗玻璃上瞅见香•坊的进门口以及四下黑暗中,都肃立着全副武装的军警,四下拉起了黄色的警戒线,早已警严。
周局下了车,几个警察迎上来立正敬礼汇报。
周局点点头,重新上车,手一挥:“进去!”。
车队沿着铺满落叶的小区车道,沙沙沙的前进。不一会儿,就到了黄总的大铜门前。车队一停下,又是二个全副武装的警察,上来立正报告:“报告局长,嫌犯仍在家里,一直没有外出,也没动静。”
周局点点头,钻出了驾座。张良淑花紧跟着钻了出来。
深夜时分的别墅小区,路灯璀璨,万赖俱寂。看得见那心型可爱的彩砖,在幽暗中向更幽暗处蜿蜒;听得见那不甘寂寞的蝈蝈,在草丛里高浅歌吟……一个多么宁静美好的夜晚呵!
许是受到站岗警察的影响,路人绝迹,草颤叶抖,巨大的沉默扼住了一切。单幛别墅们都熄灭了灯火,蹲在黑暗中,有若一个个巨大的怪兽。
唯独眼前这幢别墅亮着灯盏,灯光四溢,格外醒目。
特警队长领先走在最前面,嗵嗵嗵的上了台阶。一推门,那门应声而开,原来本生就是虚掩着的。
“都别动,我们是警察!”
几支黑洞洞的枪口瞄向里间。
只见空荡荡的客厅正中,一位中等个子的中年男子和一个面容俏丽的中年女子,相对而坐,举杯对饮。一大瓶法国•路易十三干红蹲在一边,里面浓稠而深红的酒液,少了一大半。
别墅内的一连三屋楼,所有的房间都大开着;所有的灯盏都全打开。明亮的灯光,让骤然从黑暗中走到光明里的淑花张良,眼睛发花,忍不住轻轻揉搓。
中年男喝完了最后一口干红,拿起桌子的琇琅眼锐慢慢戴上。然后站起来,走向中年女子,抱着她轻轻吻吻。再转向特警队长慢慢走拢,伸出双手:“请吧,我就是那个撞人逃逸的凶手。我姓黄,现在我跟你们走!”
疲惫不堪却神情自如的黄总,越过警察的肩头,看看淑花,嘴巴一咧,凄婉一笑。
“姑娘,好眼力啊,恭喜你得了一百万元。”
特警队长将两只闪亮的钢铐,咣当一下铐在了他的二只手腕上,顺手一推:“走!”
“我走啦。”黄总回过头,朝站起来咬着嘴唇噙着泪花的中年女子,点点头:“你自已多保重,再见!”
“再见!”
女子也颤抖着嗓音回答,还扬了扬右手。举手投足之间,显示出了极好的修养和文明。
淑花看见了一张苍白而极美丽的脸庞。那断线的泪珠,终于滚下了女子的眼眶,沿着她做工精细,质地高档的衣襟,颤巍巍的滑下地毯,溅成晶莹剔透的花瓣。
“大嫂,瑞玉托付给你啦,麻烦了。”
黄总又朝站在厨房门口的一位保姆模样的中年妇女,举举自已双手。钢铐夺人心魄的精光,在明亮的灯火下灿灿的闪耀:“你们好好的过日子吧,保重!”
那保姆呢,则一直哭得像个小女孩儿,满面泪水,浑身哆嗦……
凶手顺利被捕,风平浪静,毫无玄念。困扰干警们二个多月的梦魇消失了,市局上下欢声笑语,蔚为大观。
第二天,一百万悬金打进了淑花的银联卡。
市局不但兑现了自已的诺言,而且还借助媒体发布了这一消息。全城皆知,家喻户晓。
张良迅速将一百万连同借来的八十万,共计一百八十万远的现金,交到了办案组。经过办案驵研究并报上级领导批准,鉴于本市企业家张董事长积极赔款筹款,认罪到位,态度端正,为体现党和政府治病救人的改革开放政策,对还欠的二十万远,准予在一月内还清云云。
背负着各级领导和关系们以及袍泽们的鼓励和希望,董事长夫妇昂首跨出了拘留所。
江湖山水,尽在脚下。出笼之虎,纵横捭阖。
张董事长果然了得,一回到自已的董事长办公室,整个张氏企业立即开始轰轰隆隆的运转起来。
等候在家中惶惶不可终日的干部员工,重新走了上工作岗位。
大家齐心协力,团结一致,努力奋斗,要把失去二个多月的产值,营业额和自已衣兜里的工资奖金福利什么的,统统夺回来。
机器一响,黄金万两。
半个月后,张董事长兑现自已的承诺。
他先把欠政府的二十万罚款交了上,然后,唤来少帅儿子。父子俩坐在电脑前,儿子操盘,老子理单,一一把借钱的主儿排出。
按照当初借一还二的承诺,再一一填写好还帐的现金支票。
张良先把淑花借的零头算出,交了二十二万的现金给她。
淑花高高兴兴的将十万块钱的现金交给了老妈,喜得老妈捧着钱,泪花盈盈:“哎,早知道,淑花,该把剩余的五万块也借给他的。哎,淑花,你揭发了坏人,得了一百赏金。张家该多多的感谢你才对。”
老妈吭吭哧哧的看看女儿,仿佛不好意思:“不是借一还二么?他们应该还你二百万哟?”
淑花笑笑,没回话。
接着,淑花约来大花小花,将分别将四万块钱的现金,数给了二女孩儿。二女孩儿高兴得大眼瞪小眼,面面相觑:“真还呀,我们还以为是开玩笑的呢。”
“玩笑?啍!玩笑?哼!讨厌!有的人真讨厌!”
淑花可没笑,她还惦记着找小花借钱时,小花大惊小怪的可恶拒绝呢。
大花小花存了钱,见淑花仍是一副不了然的模样,大花就推掇着小花:“都是你眼光短,得罪了大姐大。自已去认个错,莫把我牵进去啦。”
小花就拉着淑花的衣角,细声细气,小心翼翼。
“淑花姐,别生气啦。都怪我,我不懂事,我不该回拒。我该答应着,然后再装模作样的找找。不过,大姐大,我老爸真是没得一百万哟,不是我舍不得不借哟。”
天!有这样认错的吗?
淑花被气笑了,一把搂住小花,在她肩膀上不轻不重的咬一口。
“还玩笑儿?看我不咬死你。”
小花就故意疼得大呼小叫,,夺路而逃。淑花大花则奋起直追。一时,银铃般的笑声,蓬勃漾溢。
三花正追逐着逗乐,一个瘦长的人影拦住了小花。
“哟,这不是小花姑娘吗?不认识我啦?”
三女孩儿站下了,一看到那熟悉恶心色迷迷的笑靥,就一齐瞪起了眼睛:“干会么?光天化日之下,你拦着想干什么?”
“没有呵,我只是和美女们打打招呼呀。”
退休的原区委财务主办会计讨好地笑着,看着阳光下三朵盛开的鲜花,直吞口水。
“我们是朋友么,忘记啦?援交哟!”,淑花狠狠朝老头儿啐一口:“谁跟你是朋友?瞧你那瘦骨伶当的鬼样。找你老妈和妹子援交去吧,色狼!”
老头儿不急不恼,不动声色的笑着。
“话不能这样说哦,美女们,没有我的嘴巴硬,你们可全都在牢里呢。怎么能这样呢?做人要厚道,莫忘本哟。现在的这些女孩儿,怎么全忘掉啦,咱们中国是文明礼义之兴邦呢?
当然,如果现在你们还陪我上楼去玩玩儿,我照付钱。过去的事情就算啦,我们还是好朋友们么。好朋友,好朋友,我帮你才有。走吧,三朵花儿一起吧。”
三女孩儿气得花容失色,不知骂什么才解气?
小花朝淑花大花眨眼睛,突然一头向老头儿撞去。
正说摇头摆尾,自我感觉良好的退休老头儿,被撞得扑的跌倒在坚硬的地上,疼得哇里呀拉的嚎啕起来。三女孩儿一哄而散,留下一串笑声,抹着行人的惊愕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