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府事情繁杂,零零碎碎虽让花少蝶不至于焦头烂额,但也是忙得不可开交。门口小童通报太子来到花府,在花府外的凉亭等候,听闻太子过来,花少蝶的态度也不卑不亢,任由太子久等,缓步而去。
在离太子夜玺五米开外的地方她停住身形,面色冷然,凛冽的问道:“太子不知来我这小小花府何事?若是想看我花府如今情形取乐,那我这里的小庙可容不下你这尊大佛。”
太子面上嬉笑之色分毫没改,眼底玩弄之意却更加明显。对夜玺来说,自贴而上的娇艳牡丹反而没有面前清冷淡然的霜荷那样让人充满征服欲。
看见太子夜玺的神情,花少蝶的心中翻滚的厌恶之意愈加增强。就听得他口中吐露话语:“怡亲王之事,本太子也同样为我朝失去一大助力感到惋惜,将帅战死,是为巩固我王朝所牺牲,我等定然是对怡亲王家人厚待,只是不知,怡亲王妃今后可有什么打算?“
花少蝶淡淡回应:“我为怡亲王妃,即使我夫君已然战死沙场我也将终其一生去守护并且爱戴于他,太子这样问可是多余了。”
太子闻罢,抬目注视着花少蝶,心头绮望更是浓烈了几分。太子问道:“倘若我要叫你改嫁于我呢?”
花少蝶听后不怒反笑,答非所问道:“天下有卑鄙无耻小人,他人落魄之时不加相救,反而趁人之危趁火打劫,太子觉得这样的人可有真切实意之情?如此惺惺作态之人,想必太子不可接受,我花少蝶一样不可接受。”
说罢便回身就走。
太子眯了眯眼,听出话中尽是嘲讽自己歪曲作态,面子上也不气恼,目光如同毒蛇一般黏附在花少蝶的背影上,森然幽暗,一抹邪佞的笑容浮上唇边,感受着对那背影之人内心欲望翻滚的波涛和狰狞。
是夜,花少蝶已早早躺在榻上,花府的事务和无人时内心的孤寂让她身心俱疲。夜很凉,却不及她心中半分凉薄。她起身披衣,去那窗下凝望着那遥遥月光,都说月是思念,明月何时能将她的思念传达呢?
冰冷的月轮似乎没有柔情,皎皎清辉却把一切看得清楚。它包裹着窗格下一个如花脸庞的女子的寂静默然,想去擦亮抚平那人心中久久不愈的创伤。一阵微风从窗口吹入,召回了花少蝶的思绪。
微风中冲淡了花少蝶身边的一阵香味,花少蝶眉头皱起,不知是谁竟在她的房间里吹入了迷香嘛?似乎是有备而来。倘若她此时在榻中安睡,定然是中了埋伏,连呼救都不可能发出。
花少蝶掩住口鼻,心中冷哼。她早已不是那个软弱可欺的卑贱庶女,对现在的她来说,这种伎俩送上门来简直就是讨打。
她急声呼唤宝儿,指示宝儿发生了危险。外面吹入迷药的人似乎没料到花少蝶竟然还能求救,慌张之间一阵手忙脚乱,听闻门外脚步,那人似乎想借机逃窜。花少蝶嘲讽地一笑,当她花府是可以随来随走的地方么?
她打开门窗把迷药散尽,不多时宝儿进屋禀报,看宝儿神色古怪,花少蝶心里的一个想法没由得一震。出去果然看见太子夜玺被宝儿抓住扔在地上,晕了过去。花少蝶心里大怒,吩咐宝儿将太子夜玺用麻袋套上,交给下人,打一顿然后扔出花府,随即拂袖离开。
次日,花少蝶带着宝儿跟随府中管家去查看花府采买市场的情况。一路上凡经过她们一行的人不是目光古怪就是指指点点。
走在后面的宝儿仔细辩听,却是街上众人说花少蝶不守妇道还妄图勾引太子,品行不端,是个妖女。宝儿义愤填膺,登时气愤的冲上去与他们相理论。
听到后面人声嘈杂,花少蝶停住脚步回头,看见宝儿脸色涨红正与什么人大声说话。她唤过宝儿问发生了什么事,宝儿便一五一十地告知了她。花少蝶睬也未睬那些指指点点不怀好意的人,只说了句清者自清,便带众人离开。
回府后的晚膳上,花少蝶看宝儿还一副气不过的样子,便安慰她一阵:“宝儿,他人的诋毁未必可怕,我们最应提防的是善良下的吃人面相。”
宝儿立刻明白,点头称是。
桌上有一盅酥蜜粥,有清热解毒安胎之效,其味甘性平,是花少蝶最近喜食的食品,因与宝儿谈论,粥性软糯,有些部分已结块,虽不影响口感,但也坏了花少蝶品尝的食欲。便吩咐宝儿将其倒掉。
粥盅保温良好,虽防止许久却仍热烫,宝儿不慎烫手之余将其跌落在地,摔得粉碎。花少蝶第一次看见聪明机智的宝儿笨手笨脚的模样,心里也没来由地打趣了几句。
她向前迈了几步想帮宝儿的忙,却瞥见莹润的粥中夹杂着一些絮状物,有的还保有模糊的形状。表相与粥色接近,若不是花少蝶此时帮助捡拾碗碟,或许都无从察觉。
她用指尖微挑一部分,放在鼻下轻嗅,一种极淡的特异的芳香涌入,在酥蜜粥的香蕴下几不可闻,若非细细辨认,她也可能完全识辨不出。
她起身,闭眼深呼吸了几下,睁眼,眼里一片肃杀凌冽,叫起了仍在捡拾碎片的宝儿,借由她的手扶着自己坐回椅子上。宝儿感觉到花少蝶掌心如同虚脱般的冷汗,一时也不知从何而起,只细细扶着。
“宝儿,将掌管我日常饮食的人叫来。”话音平稳却脸色苍白。过一会,掌勺的人就到了看见一地碎片和花少蝶冷漠的神情心里一阵惶然,花少蝶问:“今日处理饮食之时,可曾发现有人来过?你好好想,我不罚你。”
“除厨房的佣人之外,只有沐夫人来过,她说过来看看她的红枣玉虚粥。”
“好了,你下去吧。”佣人走后,花少蝶长嘘一口气,面色森然,对宝儿说:“看来已有人等不及了,就暗下藏红花取我孩子的性命了。我倒要好好看看,她究竟还能在我这里折腾出什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