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夜亭说了些奇奇怪怪的话。”花少蝶迟疑了许久,才开口到,“他问我想不想做皇后……”
白安逸惊异,浑身都僵直了。
他可真敢问!
感觉到搂着自己的人身体有些僵住,花少蝶抬头看他。
“奇奇怪怪的话就不要听了。”
白安逸轻抚着花少蝶的脊背,神色莫名。
翌日。
“处州山匪作乱,安逸,朕想你去平乱,誓要将他们一一诛杀!”夜亭捏着手里的奏章,丢给白安逸,脸上尽是暴戾之气。
白安逸接住奏章,粗略的看了几眼,皆是诉苦卖惨之语。
能写出如此奏章的人,想必也是一个酒囊饭袋罢了。
“山匪作乱一事尚未查明,皇上凭一纸奏书就要将他们诛杀殆尽,是否太过武断!臣请皇上明察!”
“白安逸!”夜亭显然是气极了,“你也知道朕是皇上!”
他登基不过数月,就出现山匪成患,威胁百姓官员,这是在挑战他的君威!
他如何能忍?
山匪不能忍,白安逸的忤逆照样不能忍!
夜亭勃怒,白安逸也不肯退步,两人一时有剑拔弩张之势。
帝冕上的垂旒来回的轻颤着,年轻帝王的脸被遮在垂旒下,隐隐现现的,使人看不真切他的喜怒,“既然怡亲王想查,那就去查!”
最后夜亭虽然松了口,白安逸也知道他已经是动了大怒。
只是,处州从来都没有出过山匪作乱的事,他不能不多想一点,他不能将刀落在无辜人的脖颈上。
花少蝶知道后,虽然有些担忧,但还是为他收拾好,让他早去早回,明知道事有蹊跷却不管,可不是他的性子,她知道。
白安逸为了尽快到处州,一人骑快马抄了近道。
将入处州界内的时候,马被绳索绊住,白安逸正欲稳住身形,转念一想,还是顺势颠了出去,狼狈的在地上滚了一圈,起身的时候,就被几把农具抵在面前。
“……”哦,他可能猜错了,这应该不是山匪。
白安逸眯着眼,打量着他们。
“看什么看,没见过山匪啊!”
山匪他不是没有见过,只是眼前的这几个,恐怕连凶狠都是装出来的。
“兄弟,只能怪你没这运道,小爷们方圆外县里都放了话,走其他道,没事儿,走这条道,就得留下点什么东西了!”
“小子,是不是吓傻了!”
见白安逸一直不说话,那群人有些慌乱。
“你,你放心,我们不会杀你,我们只图财!”
“……你们,就是处州城作乱的,山匪?”白安逸问到。
“哎,你也听说过我们啊!”
其中一个年轻人听见白安逸这么一说,竟然咧开嘴一笑,被同伴不争气的一瞪。
这群人果然是只徒财,不过也只拿走了他身上的银钱,没有动其他的东西,就走了。
白安逸想,他可能是在做梦,不是说无恶不作,为祸乡里吗?怎么看上去傻里傻气的?
不过还是追了上去。
那群人真的是没有一点子的防备,被白安逸跟了趟也不知道。
白安逸跟着他们来到了高山上,山上搭了几间简陋的茅草棚,他甚至还可以清晰的听见里面有人高兴的说‘今天有了收获,可以去外面买一些粮食回来熬粥喝’。
他们真的是恶人?
白安逸愣在外头,就与掀帘出来的‘山匪’打了个照面。
“你……”
白安逸越过那人,就看见棚里那些衣不蔽体的百姓,里面有面黄肌瘦的幼儿,气息奄奄的老者……
饥寒遍野。
这哪里是匪窝,分明是难民窟啊!
如此景象,他只在烽火四起,战乱不休的时候在边庭见过,可这是国家境内,现在虽说不是什么盛世,却也不该如此荒度。
白安逸抬脚要进去,‘山匪’扑通一声跪地抱住了白安逸,“这位大人,我们也不想作乱啊!可是不作乱,我们就得死啊!狗官占了我们的地,仗着天高皇帝远,向我们收九成的税啊!你要是气我们劫你,要报复,就冲我来!”
年轻人声泪俱下,听得白安逸颤了心神。
白安逸动了动喉珠,哑然,“处州既然待不住,那就去别处讨生活,无论如何都比山匪要强!为何不走?”
“走!我们怎么走?丢下这些老弱吗?那我们比那些畜牲狗官好到哪里去!”
“况且这是我们的地界,他们不过是一些酒囊饭袋罢了,一群人都打不过我们几个,只会哭着求饶。”
他们说着说着竟然笑出了声来,笑出的眼泪,就止不住了。
“匪?我们做了一辈子的农民,最后居然成为了匪?哈,哈哈哈哈……”
白安逸向那些气息奄奄的人走去。
“你是官吗?”
“我是管官的。”
白安逸沉声,“这个公道,我会给你们。”
……
“处州山匪作乱一事已经查明,实为官府剥削,百姓无法生存才铤而走险的做了匪,也未曾害过一个无辜人的性命,恶行都是捏造出来的。怡亲王认为情有可原,回信请求朕免他们死罪,众卿何如?”
“皇上,当下之事是要怡亲王将那些罪臣押解进京,酌情而定啊。”
夜亭道:“为平民怨,怡亲王当场处死了当地的官员。”
“皇上,处州官员虽有错在先,可他们也是皇上的臣子,怡亲王做出先斩后奏之事,实在是目无君王,仗着自己手里的兵权有恃无恐啊!”
“怡亲王只是为了处州百姓……”
“难道怡亲王禀明皇上,皇上就不会处死那些官员?这样做,难免没有收买民心之嫌!”
“怡亲王功高盖主,怕有不臣之心!是想谋反呐!”
夜亭轻叩着桌面的信纸,看着群臣吵得面红耳赤,半晌,才道:“处州官员,可该杀?”
群臣琢磨不透夜亭的意思,不敢轻易应答,方才还闹哄哄的朝堂瞬间就寂了下来。
“贪污腐败,鱼肉百姓,以至百姓群起造反作乱,不该杀?”
“该,该杀。”
不知是谁起了个头,顿时附和声一片。
“该杀就好了。”
夜亭笑开,看得下首的臣子莫名的胆寒。
夜亭收好案几上的信纸,官员有罪是该杀,无论是贪污腐败剥削百姓,还是藐视君王先斩后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