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一入春,枝头上的花儿朵儿的都迫不及待的冒出头来,园子里染上了三分春色,可此刻的越国,却仍处于寒霜之中。
之前金兵来朝,似乎对两国的关系没有丝毫帮助。
才过了新年,金兵就大肆举兵来犯,且来势汹汹。
这场战争,不仅仅是建康的王族大臣们在紧张担忧,甚至就连街头贫民,走街窜巷的小贩都极为关注。毕竟,没有人想做亡国奴。
沈府后花园里。
沈眠坐在凉亭里,面前放着一个棋盘。可棋盘对面,对空无一人,黑子白子的棋盅都在她这一侧。
此刻,她正微微蹙着眉,指尖夹着一枚黑子,棋子圆润,似乎是由特定的石头制成,在阳光下泛着微弱的光圈。
“主子。”
玉雅一路跑过来,她一手拎着茶壶,一手撑着柱子,气喘吁吁的样子。
“沈府里跑进了毒蛇猛兽么?”沈眠淡淡的问。
“什么?”玉雅怔了一下。
“不然你怎么跑成这个样子?”沈眠挑了挑眉,“不过是叫你添壶茶而已。”
“不是啊主子,是我刚刚去茶房的时候听见大夫人同嬷嬷说,圣旨刚刚下来,这次领军出征的人已经定下来了,明日就出发!”
“哦?”
“您猜猜是谁。”
沈眠侧头,打量了玉雅一眼,又很快的收回目光。
“你半是吃惊半是担忧,很显然这个将领出乎你的意料而且是你认识的人。”
“出乎你的意料那就大概不是那些叫的出名的老将,他很可能压根也不是将军,是个侯爵什么的,而你又认识……”
沈眠突然变了脸色,指尖的棋子掉落到棋盘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是孟韫!”
玉雅瞪大了眼,“主子您太厉害了吧,这您也能猜到。”
沈眠没说话,她脸色有些难看。
为什么会是孟韫?
这次出战凶险难料,几乎就是九死一生。在朝的那些将军几乎没有一个想要领兵出征。
孟韫这是,被推出去做了替死鬼?
有人在害他?孟韫另有图谋?
一瞬间,沈眠脑海中恍惚闪过很多画面。
有韩琛在梅林下信誓旦旦说孟韫会遭殃的。
有在夜幕下沈眠撞破孟韫私下购买兵器的。
沈眠盯着面前黑白交错的棋盘,一时间脑袋里乱糟糟一片。
“主子,”玉雅突然开口,轻声问道,“咱们用去给世子爷辞行么?”
“不去!”
沈眠突然起身往外头。
“主子您去哪儿?”
“睡午觉!”
沈眠说到做到,一直到用晚膳的功夫也安然的坐在那儿,丝毫没有要去给孟韫告别的意思。
她私心里有些埋怨孟韫,为什么他总是有那么多的秘密,让自己对他总是看不透。
然而更多的却是责怪她自己。
一面自私怯懦的想躲开孟韫所带来的麻烦,一面又想不断的贴近孟韫,了解孟韫。
沈眠整个人像是被劈成了两半,一半安然的坐着看书画画,一半似乎已经飘到了孟王府,去给她心心念念的孟韫送别。
“主子,主子。”玉雅叫了她好几声沈眠才回过神。
“怎么了?”沈眠放下手上的书卷,揉了揉胀痛的额角。
“世子爷的小厮在角门处等着。”玉雅压低声音,“世子爷来了。”
沈眠心头一跳。
她抿着唇,似乎有点想笑,可脸上最终没有什么表情。
“玉雅,把披风拿来。”
角门处黑漆漆的,只有孟韫提着灯笼站在一侧,小厮估计早就不知道让他给赶到那儿去了。他微微垂着头,看不清神色,穿着一身玄色的衣袍,几乎整个人都隐匿在了黑夜里。
沈眠侧头对玉雅使了个颜色。玉雅会意,将灯笼递给沈眠后就弯腰退了出去。
“世子爷。”沈眠抬眸看了他一眼。
“自打我接了圣旨以后,来孟王府拜访送别的人一波接着一波。有些人是来刺探虚实,有些人是来看我笑话。这些我都不在意。”孟韫声音低沉而沙哑,“我只在等一个人。”
沈眠握着灯笼的手有些颤抖。
“沈小姐,你为什么不来?”
沈眠听了这话,反而有些想笑。不认识孟韫之前,觉得这人狠辣,冷酷,一口一个本世子。熟了以后,才发现这人不过是瞧着厉害,其实内心柔软的像小孩子一样。
就像他赌气的时候,会叫自己沈小姐一样。
“我不去,你也会来。”沈眠轻轻的笑了。
孟韫瞪了她一眼,几乎是有些咬牙切齿的说道,“你就吃定我了?”
“怎敢。”
顿了顿,沈眠敛了笑意。
“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圣上会指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