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韫被压进大牢的时事情,很快就传遍了建康城。
人人都知道了,那个刚刚得胜回朝的孟将军,一朝之间,成了叛国通敌的阶下囚。
原本还有一些人家心底里盘算着想要将女儿嫁给孟韫,这时候,也都歇了心思。
甚至有人扬言说,孟韫命不久矣。
想想那可是天牢啊,就是皇子也关得,却没看哪个能全须全尾的走出来。
更别提孟韫这个爹不疼娘不爱的了。据说孟韫被压进大牢的时候,孟王爷连个屁都没放,阖府关紧大门,生怕圣上迁怒。
而这功夫,沈家的庶女沈眠,正在屋里练字。
玉雅在一旁皱着眉,嘟嘟囔囔说个不停,“主子您说,世子爷这次,还能不能出来了。”
沈眠笔下一顿,墨汁染出格。她微微垂眸,半晌才道说道,“不知道。”
“怎么能不知道呢,主子您之前不是要嫁给……”玉雅说道后头没了声,顿了顿才道,“您还是别嫁给世子爷了,他如今这个样子,指不定要连累你。”
沈眠弯了弯唇角,将手下写坏的宣纸又放到火盆里烧了。她又重新扑开一张,提笔写了下去。
玉雅叹了口气,“您别伤心。”
“我不伤心。”沈眠淡淡的笑着,“我就要嫁人了,不能伤心。”
“嫁人?”玉雅一下子张大了嘴,眼睛瞪得滴溜圆,“您要嫁给谁?”
“你刚才想说却没说的人。”沈眠托腮笑着,“孟韫呀。”
不再管身侧讶异的玉雅,沈眠埋着头,又仔细的练字。
深夜,一顶软轿从沈府侧门出去,直奔宫城。
大殿里点着微弱的烛火,明灭的晃着人头晕,等宫人拿了灯罩来才略微好了些。
“你深夜前来,是有要事?”虞华披着个白狐裘,一副慵懒的样子。
沈眠坐在下首,脸上挂着浅笑。
“我想替一个人,朝您求个情。”
“谁啊,”虞华漫不经心的发问。
“刚刚被关入天牢的,孟韫。”
虞华挑了挑眉,似笑非笑,“这么大的情,本宫可讨不来。”
“我知道这要求过分些,可我还是斗胆来请娘娘伸一次援手。”沈眠拿起茶杯抿了一口。
“算是帮孟韫,也是帮娘娘您自己。”
虞华脸上的笑意渐渐淡了下去,“愿闻其详。”
沈眠微微垂眸,看着杯中沉沉浮浮的茶叶,半晌才轻声道。
“虞家是曾经燕国的旧臣,忘了国才归附我朝的。娘娘从这样一个忠奸难辨的人家出来,还能登上贵妃的位置,得陛下的万千宠爱,的确是厉害。”
“臣女还记得当初马场上,娘娘同我说的话。您要伤害一个人。”沈眠顿了顿,眼底笑意更深了,她轻声问道,“是陛下么?”
虞华脸上的表情一丝也无。她眸低似有寒冰,又像是有利剑一般要刺破面前的沈眠的心脏。
她冷笑一声,“我瞧着安平县主不是来求救的,更像是来找死的。”
沈眠像是没听到虞华话语里的杀意似的,她面色淡淡,一字一句的接着说。
“燕国旧臣奉女入宫,为贵妃。贵妃得宠于圣上,日夜陪伴,最宜……”
沈眠微微抬头,对上虞华漆黑的眸子,朱唇微启。
“弑君。”
屋子里寂静无声,没人说话,只有微弱的呼吸声在蔓延交递。
“你可以说说,想让本宫怎么帮你,或者再说说,你怎么帮本宫。”
虞华的声音在殿中响起来的那一瞬,沈眠彻底松了一口气。虽然她脸色看着仍是平平淡淡,可若是仔细瞧瞧,就能发现她身上的衣衫已经被冷汗浸透了。
“我想告御状。”沈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