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真如韩琛所言,第二日,就有人自投罗网,主动承担了罪名,说那绣楼的一十二名绣娘都是她一人所杀,目的不过是为了银钱而已。
虽说罪名不大成立,可这件事在建康闹的沸沸扬扬,百姓人人自危,更何况眼瞅着沈眠同孟韫婚事迫在眉睫,再拖下去也不好。
这样一来,便匆匆结案了。
建康外城西街新开了一家茶楼,听说那儿做的软酪可是一绝,绵软松甜,就是一些官家老太太也格外爱吃。
“怎么,不好吃?”
孟韫看着心不在焉的沈眠,轻声说。
沈眠回过神,摇了摇头,勉强笑了笑,“蛮好吃的。”
孟韫举着杯子抿了一口茶,眸色暗了暗,“你兄长沈昭那封信查好了。”
沈眠眉头一挑,“如何?”
一等信纸被孟韫推到沈眠面前,他皱着眉,屈指在桌子上敲了敲,“有真有假。”
沈眠看了孟韫一眼,抬手打开了那个信封。
这是岭南的一个当地官员给孟韫的通信,很明显,他应当是孟韫的手下,被派来查这件事的。
信里,他清清楚楚的标记了哪些是真的,哪些是假的。沈眠细细查了一下,的确是真假掺半。
孟韫微微敛下眉,轻笑一声,“沈昭倒是心计不俗,他这般,我若是实诚告上去了,定会被陛下斥责,搞不好还会落得个罢官夺爵的下场。可我若是去查了,这有真有假,反而倒是不好回头质问沈昭了。”
的确如此,这消息来之不易,偶有疏漏也是正常。
“那这件事……”沈眠眉头皱的更紧了。
孟韫倒是仍旧是面色淡淡,他一手撑着额头,一手转动着手里的茶杯,“这沈昭八成没什么好心。”
“那他会是谁的人?”
“韩琛。”孟韫干脆利落的给出了答案,“更准确的说,是陛下。”
韩琛这个名字一入耳,沈眠下意识的就一个激灵。
不是她胆小怕事,而且韩琛重生这个消息实在令她毛骨悚然,这种感觉,就好似一个人在背后拼命的拿刀追着你,你好不容易逃脱了他,却又发现他竟又追了来。
如附骨之蛆,如影随形。
孟韫看着沈眠的目光有些意味深长,他微微敛下眉,“你很怕他?”
“没有”沈眠连忙矢口否认。
她微微垂下睫毛,遮掩了眼底的神色。她清了清嗓子,不留痕迹的转移话题,“可是,若是陛下,他直接处置了不就好了?为什么还要拐弯抹角的送到你手了。”
孟韫不疑有他,接着沈眠的话说,“不是送到我手里,而是想借机除掉我。且等着,半个月之内,皇帝见我没动静,必然会亲自动手除掉此人。”
沈眠微微抬眸,有些担忧的看着孟韫,“陛下生性多疑,你越不上他的圈套,他越会认定你是他的心腹大患。”
对面的男人静静的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才开口,语调拖长,“若有一日……”
“若有一日,你也别想撇下我。”沈眠飞快地接过话来。
孟韫眼底带了几分笑意,“好。”
几人吃够了茶,说够了情话,眼看着天色不早了,就要起身回去了。
却在门口,遇到了一个不速之客。
韩琛一身深紫色的长衫,眉眼含笑的在门口瞧着孟韫二人,“这么巧。”
才说过韩琛不怀好意,同皇帝一起暗害孟韫的事,不想这么快竟又看见了韩琛。
孟韫对之前韩琛拐走沈眠的事还耿耿于怀,这会儿自然也没有好脸子。
他敛下眉,语气淡淡,透着一股子不耐烦的意味,“韩大人有事?”
“我之前有一件东西落在安平县主那儿了。”韩琛像是没听出来孟韫语气里的冷意似的,转头笑着看向沈眠,“阿眠,上次我的香包落在你那儿了。”
沈眠顿时僵住,她甚至能感受到身后孟韫落在她身上微凉的目光。
“我…我扔了。”沈眠随口道。
香包是那晚韩琛非要塞给她的,当初她心里乱糟糟的,想着赶快回去,因此就将香包收了下来。回去后,本想直接扔了,可偏偏沈眠就犯了好奇心,放下将香包拆了来,里面零碎的散出一些花瓣。
是栀子花。
沈眠前世与韩琛第一次相遇,就是在一颗栀子花树下。
沈眠一个哆嗦,连香包带花统统扔了。
韩琛的目光又落在身后孟韫的身上,他露出一副我懂我懂的表情,笑了两声,“本就是送你的,自然随你处置。”
孟韫的目光又冷了几分。
“我们还有事,先告辞了。”沈眠努力扯出一丝微笑来,拽着孟韫的手就离开了茶楼。
踏出大门的那一刻,还不等沈眠松口气,就听见身后孟韫微凉的声音,“嗯?香包?”
“沈眠,你长本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