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雅此刻急得手心冒汗,对方可见是有备而来,而世子妃又身怀六甲,若是像之前那样再次拒绝,怕是不行了。
“既来之,则安之。豫王妃的盛情邀请,自然不能再拒绝的。不过我此行主要的目的,是为了到法华寺替我夫君还有肚子里的孩子祈福。大人不若先随我一道去往法华寺,再前往王府,也不迟。”
沈眠平静的声音从轿子里传了出来,玉雅原本提着的心瞬间放了下来。
为首的壮汉听见沈眠的话,倒是一时间摸不清楚她的态度了,不过不管怎样,也算是完成了王妃的吩咐。
况且带来的人众多,也不怕沈眠这个有孕之人能够逃到哪里去,便也同意了沈眠的提议。
就这样一行人跟着轿子一道往法华寺走去。
“世子妃,等下到了法华寺,该怎么做?”
玉雅悄悄贴近轿子,觑了觑后头跟着的人,小声的询问沈眠。
“什么也不做。只要好好儿的给世子祈福便是。”
“那,之后呢?”
“之后?”
沈眠掀开轿帘,对着玉雅露出一丝有些惊艳的笑容,然后缓慢而清晰的说道:“自是前往豫王府,应豫王妃之邀,做客!”
陈州府衙的书房内,花梨大理石的桌案上放着一方端砚,端砚里的墨汁还未干涸,案上最中间展开的印花宣纸上仅仅只写了一个方正的孟字,却也能投出写字人风雅的书卷之气。
孟韫此刻正闭着眼睛靠在桌案前的檀木雕花椅上,修长的手指一点一点的扣着桌案,发出清脆的声响。
“世子。”
张庭辉的声音从书房外传了进来。
孟韫停住了扣着桌案的手指,缓缓睁开双眼,眼眸沉静:“进来吧。”
话音一落,便见张庭辉推开门,走了进来,入眼的就是躺在雕花檀木椅上的孟韫。
“世子。”
“陆知州的后事办的怎么样了?”孟韫的语气平静的没有一丝波澜。
“明日便可以发丧了。他的家人也安顿好了,只是……”张庭辉的神色有些为难,不知道该不该说。
“只是什么?”
“只是昨日陆知州的妻子被丫鬟发现自尽在房内,留下尚且年幼的一儿一女,不知该如何安排。”
说完,房内顿时安静下来。
孟韫抬了眼眸,盯着一旁墙壁上挂着的一大幅前朝名士米云之的《风雨青竹图》,左右是一副对联,同样也是米云之的墨迹,其诗云:“墨雷厉雨压竹上,终有筋骨不肯降。”
盯了良久,孟韫终于开口说道:
“五日前,陆知州在城门口拔剑自尽,我其实并不明白。如果他投降,为了安抚民心,我必然不会多有为难,但他最终却选择了一条不可挽回的路。”
孟韫突然起身,动作之间行云流水一般潇洒,骨节分明的手轻抚在桌案宣纸上的孟字。
“我想了多日,直到今天看到他在书房内放置的米云之那副《风雨青竹图》才明白。陆知州此人,我一直以为他平庸无智,守城都难。如今看来,是我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