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琛一直有个疑问,那便是杀了大辽王上的人到底是谁?有此魄力和胆识之人,在这人世间韩琛识得的不过寥寥无几。
他第一个怀疑的人便是孟韫。
虽然第一眼看到这件事,孟韫从中得不到一点的好处,更何况他如今兵临建康城下,若是他去刺杀大辽王,有任何的闪失,这后果都是不可预估的。
更为重要的是,韩琛的人探查到,这孟韫一直都在这大营之中,虽然因为孟韫的人,太过警惕,任何的外人想要接近孟韫,都不是件容易的事情,所以韩琛的人未曾有机会仔细的看过里面的情况。
但他可以肯定的是:孟韫安好无损。
因大营之中处处井井有条,没有丝毫的迹象表明这孟韫不在大营。
若非孟韫所为,这杀死耶律齐的凶手可就耐人寻味了。
有此胆魄,又如此骁勇之辈,他韩琛倒是想要认识认识。
眼下着人的一刀,将这局面搅得更乱,却也可以从这乱中所受益者判断出这刺杀所属派别。
不过,他可以确信的是,此人不会是虞华。
这个女人,如今总揽着越国的大权,可时时却似疯子一般。
先帝的死,韩琛是多有疑虑的。虽说这宫中的御医都是精挑细选之后,方能够侍候王上。
可因为当初先帝中毒之事突发,宫中的御医俱是束手无策,无奈之下,先帝曾经向天下广招英雄榜,凡是能够医治疾病的大夫,只要是一方名医,都曾经前去宫内一试。
因这些个大夫,来自越国的四面八方,人员冗杂,一时之间若是让什么人做了手脚,亦是不知从何查起。
如此,可谓是一个对着先帝下手的大好时机。
韩琛虽未曾替着先帝侍疾,可他还记得上一世先帝并非死于疾病。虽然他的重生改变了一些事情,可韩琛从未改变过先帝的命运走向。
另他感到奇怪的事还有如今的这位女帝。
前一世,他虽然对着先帝的宫内之事,不甚了解,可他记忆中从未出现过一位如此盛宠不倦的女人。
而这个女人如今还掌控着越国的万里河山。
如此,先帝提前数年结束人生,这里面怕是有着不少的秘密。
而这位贵妃娘娘却是成了这一切的受益者,如此,看来他韩琛要对着娘娘的身世背景好好的查一查。
韩琛这边打算着如何去探一探虞华的底细。而住在韩琛后院的沈嫣,因着那日醉酒,自觉得丑态百出,颇为难堪,这些日子以来,都未曾与韩琛见过一面。
他怕是已经早就忘记了这后院当中还有一个沈嫣吧。
既然君无意,她沈嫣又为何要腆着一张脸如此的,送上去让别人伤害呢。
她不犯贱。
所以,虽说这外面动荡不堪,可她还是想要出去散散心,这韩琛府内的下人们,从未约束与她,所以从侧门处,她带着个丫鬟也就出来了。
这城里可真是依旧繁华似锦,果真是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
她沈嫣即便是庶女,若是没有这一番的遭遇,怕是也早已嫁做人妻,为人父母了吧。
何至于如此身世浮沉雨打萍,四处飘零。
连着未来是何归处都不知晓。
这京都的风景不变,可是她走出门来却是无心欣赏了,遂找了个茶楼,在二楼处要了个雅座,临窗而坐,看着窗下的烟火人家。
这条街算得上热闹,这店里的小二招呼起客人来也是勤快的很,可沈嫣依旧觉得自己在这处颇为不自在。
当然,不自在的只有她一个。
这街道之上的行人依旧来来往往,络绎不绝,与她无关。
炊烟四起,叫卖不断,宾客盈门的商家更是与她没有丝毫的瓜葛。
她就这样在人海中,突然之间变成一个孤零零的一个。
三千世界,格格不入。
可是在这一瞬间,她想起了那个被她背叛过得男人。
她当初逃离这块地方,被自己的家人放逐,任由她自生自灭。
凭借着手段活了下来,而后遇到了那个对着她很好的男人。
她有家室,见到她之后,便要娶她过门。
追究其原因的话,自然是看上她的样貌,所谓对她的一见钟情,倾心良久,说的粗鄙一些,也不过是见色起意罢了。
她一直都是如此想。
她自己的母亲便是这样的身份,从小时候起,在沈府里她见过了如此的场面。
男人会因为她的样貌喜欢她,也会因她的样貌厌弃她。
这些事情在她没有长大之前,早已经烂熟于心。没有谁教过她,而曾经给她教诲过得那些个姨娘们,也一个个的在沈府这个大门之中消失了。
她不诧异,从小到大看到各种各样的所谓的名门世家,他们对待妾室的态度从未超过他的想象。
所以,即便那个男人日日来她房里,对她有求必应,为了她不惜与家族里的人起了争执,这些他为了沈嫣做的种种,都无外乎如今她这张脸还算看的过去罢了。
她不动心。
所以才会在威胁到她生命的一瞬间,毫无犹豫的选择出卖那个男人。
将那些个证据和信件交给孟韫沈眠时,她只是觉得一瞬间,那颗心空了。
觉得这个世间上,她沈嫣再一次无家可归了。
可是她当时为何没有好好的想一想,在这个念头的乍起的一瞬间,恰好证明了一切,她在不知不觉时,将这个男人所给予她的地方称之为家,而这个男人则是她的依靠。
她比较蠢,所以在这件事过了许久之后放才想起那男人对她的点点滴滴的好。
还有那双一直将她望入心底的双眸。
可惜的是,沈嫣眼瞎。
前半生的她,所有的苦难和凌辱,都统统受了一遍。待到如今有了这样一个人,将她捧在手心里,加倍呵护之时,可她沈嫣却是不敢轻易相信了。
她果真配不上那人。
就像他的宗族之中那些个反对他迎娶自己的人所说的那样,她沈嫣是一个祸水。
只是她这祸水,不仅仅害了别人,顺道将自己一同害了,害人害己。
沈嫣在这茶水雅间内,再也坐不下去了。
便想着起身,她该回去韩府之中了。
如今,除了这韩府外,这京都之内,可还有她的立足之地?
她不在乎沈家的任何一个人,因为那些人没有给予她一丝一毫的暖意。
在乎她的,如今也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