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想想,如她一般的行尸走肉,活在这世间到底还有何意义?
她不止一次的想起死去的念头,或许她是老了,之前的她,无论是何样的险境,从来都没有生出丝毫的厌倦之意,原来的她,只会在绝境之下,哪怕是遍体鳞伤亦是会凭借自己的双手挖出一条道路来。
果真,她之心境再不若从前了。
可是,与此同时,每每想到一死了解世间恩怨之时便是会映出韩琛的那张脸。
可笑的是,她竟是在这无望的倾慕之中体会到了淡淡的甜意。
“咚咚,请问这屋内的小姐可否与在下一见?”
门外的敲门声打断了沈嫣的思绪。
她如今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已经是颇为低调的找了这雅间之内,如此还是被打扰了。
听着声响不似刚刚领他们上来的店小二,而此人不知何时已经盯上了,竟是追到了这茶水馆中。
不过,沈嫣也在这声音中听出了异样,她虽然不觉得这声音耳熟,可他知道如此犹似捏着嗓子说话的都是何样的人。
宫内的阉人。
她虽说是这沈家的庶女,可因着沈眠那贱人的缘故,这宫内也曾来过不少的宣读圣旨之人,每每他们沈家的人跪了一地,这头顶上响起的便是如今入了她耳中的声音。
宫里的人,怎么找到她这里了?
“进来。”
进门的果然是个阉人。
虽然今日他换了便衣,可是阉人习惯性的鞠着腰来服侍宫里的主子们,他们幼年之时便已入宫,所学的不过是宫里那些个繁琐的规矩,如此见到比他们身份地位更高者,便会下意识的躬身行礼。
在进门的一瞬间,这个人想要与沈嫣行礼,虽然半途之中,他放弃了,还是让沈嫣看出了一些端倪来。
“不知阁下来此所为何事?”
沈嫣自觉得身上没有什么地方能够让如今宫内的人高看一眼,可要是她一口回绝的话,她沈嫣相信,今日她便是再没有机会回到韩府了。
宫内要找的,便是劫数。
你可听过在劫难逃?
“我家主子想要邀沈小姐一叙,时间便是三日后,地点还是这个茶楼,在下告辞。”
他家主子?想来是宫内的人无疑了。
可她沈嫣不解的是:她一个被自己家人贬斥的小女子,宫里的人,如何会对她产生了兴趣?
“沈小姐,奴婢回来了。”
这人果真是宫里来的,他掐好了这段时间,跟她出门的小丫头转身办事的空挡。
既然如此避着韩府之中的下人,是不是就说明了这件事情,他们原是不想韩琛知道的……
韩琛如今在这越国之中,权倾朝野,虽然她沈嫣一介女流之辈,对着朝堂大事不懂,可以看得出先帝也好,如今的女帝也罢,对着韩琛俱是多加信任。
为何这宫中之事,却是要避开韩琛的眼线?
“好,今日便到此,我乏了,回去吧。”
既然无解,她便等着三日后吧。
相信到时候这一切的迷题都将解开。
“我交代的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禀告福喜公公,信已经传到了,约的是三日后的茶水馆,到时候奴才回将里面全部换成自己人,公公请放心。”
福喜听着手底下太监的汇报后,将人打发了回去便向虞华禀报此事。
这几日,娘娘稍稍可以安寝,对于服侍的人而言,是一件喜事。
而能够使她安寝的法子却是不能让虞华知道,福喜见着贵妃娘娘一直难以入眠,便向御医们商议此事,他们俱是言明如今娘娘此举乃是因为忧思过度,心结难解所致。
这所忧思之事,他福喜只是个阉人,帮不了娘娘什么,而至于这心结一事,怕就是对着先帝了。
世人皆知心病还须心药医。
可医治娘娘的心病的药早没了踪影,所以在福喜去先帝陵寝跪了一宿之后,依旧没有解答方法,而这御医处也只好在娘娘安眠的香料之中,加大了剂量。
此剂量控制在不伤害娘娘的身体的范围内,如此方才娘娘才难得一见的睡足了三个时辰。
“福喜何时了?”
虞华今日难得安寝,如此的一觉醒来,倒也看得见蒙蒙的亮光。
她今日下午之时,同诸位大臣商议事情完毕之后,便是在这御书房内小憩了一会儿。
醒来之时,虽然算不上什么神清气爽一说,可也算的神识清明。唯一憾事也就只有他未入梦来。
“晚膳的时间了,娘娘可要传膳?”
一日竟又如此过去了。
“传吧。”
“来人,伺候陛下梳洗。”
虞华任由这些个宫人替她更衣梳洗,想到之前她曾吩咐福喜之时,便问了出口。
“禀陛下,关于沈氏庶女沈嫣一事,老奴已着人去办,三日后便可见分晓。”
福喜将漱口茶水递到娘娘面前,见虞华端起漱完口以后,又接了回来。
在这伺候陛下的事情上,福喜从来不让别人插手。虽然他已经是这御书房的总管太,可对着贵妃娘娘亦或是先帝而言,他就是个奴才,奴才有作为奴才应该尽的本分。
“李御医可还带到?”
“禀娘娘,李御医已在偏殿等候娘娘的召见。”
这李御医在这偏殿之中,惴惴不安。
福喜公公将他带来此处之时虽然没有说明到底所为何事,可人在宫里待久了,对着这事情亦是能够猜个大概。
应是为了先帝之事。
可若是先帝一事的话,让他从何说起?又如何是好啊。
待到晚膳用后,虞华遣人将这李御医带到面前,她屏退了所有的人,包括福喜在内,这空旷死寂的大殿之中,除了莹莹火光之外,再没有任何活物。
“李御医,本宫要知道你在先帝查出病症之后所有的事情,你且一项项细细道来,若是有隐瞒的话,我必不饶你。”
“启禀陛下,草民不敢有所隐瞒,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李御医是越国的名医世家。
这越国境内,江湖之中医术高明的要数苏氏一门,而这朝堂之上却是李氏一家。
李御医弱冠之年进入宫中,为御医院的院士,因其博闻强识,医术高超,遂被特封为帝王的日常诊脉御医。
先帝当日的身上的病症他虽然一时之间没有查出,可也判断的出乃是中毒之兆。
因龙体不可有恙,遂向天下广招名医为先帝诊治。
而在此期间,李御医觉得自己学艺不精,于是便在御医药典之中埋头找寻了良久。
而后让他发现了一处相似之症状的药物——幽草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