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草粉乃是宫廷禁药。
不是他一个小小的御医院的院士便可以解决的,这里面所掺和了很多说不清道不明的过往。
李御医没参与过,可宫中的哪一场过往不是带着腥风血雨?
食君之禄,为君分忧。
他当日为了能够彻查先帝身上的症状,下了不少的功夫,好在不久之后这苏家便是派了一人过来。
他所诊治的结果与他李御医大相径庭,他曾经怀疑过着苏家的人别有用心,才会对着陛下的症状如此信口雌黄。
可他苦于没有证据。
而因为整个御医都没有诊治出先帝的症状,所以整个御医院被陛下疏离。
直到有一日,他再次被先帝请去宫内,可他再次见到的陛下已经是病入膏肓之态。
无力回天了。
“草民当日见到先帝时,先帝面上已有死灰之色,草民对先帝不敢隐瞒,便俱是相告。”
原来他早已知晓存与世间不久了。
陆君生,可为何你还能如此镇定,就连陪在他身边的自己,若不是看到他吐血,肯定猜不出那时陆君生已经病入膏肓。
“草民当时愿意穷尽毕生所学,吊住先帝的性命,可是先帝拒绝了草民。”
为何?
为何要拒绝?人不是有求生的本能的吗?昔日在那破旧的冷宫之中,,你都能过从未想过一死了之,却是为何如今你不愿活下去了……
“当日,先帝可是……发现了什么?”
一个能够瞬间击穿虞华所有的猜测从她的脑海之中,或许,或许陆君生早已经发现他身上的变故因何而起。
冥冥之中,虞华冒出的这个想法让她毛骨悚然之后,痛彻心扉。
可这些,李御医不会知晓。
他如今只是为了向着女帝叙说当日他与先帝所见之时的场景罢了。
“依草民所见,先帝当日知道自己中了毒。”
果真如此。
陆君生,你倒是带着什么样的心情,看着自己一天天的死亡的……
知道自己中毒,却不自救,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生命流逝,你对着人间当真是再没有丝毫的眷恋不成……
“禀陛下,当日先帝那情形,草民猜测除了知道中毒以外,对于这下毒之人,陛下也是知道的。”
若非知道,怎么会直接将他赶出宫去,就连他当日所研究出一般的幽草粉的解毒之法也被先帝毁了。
“你的话是什么意思?”
虞华早已在这大殿之中无法安稳的坐下去,她觉得手脚均不是自己的,浑身颤抖,可即便每一步迈出去都带着几分的不稳,她依旧是走到了李御医的面前。
看着虞华的面色,便知是悲恸万分的模样。
“娘娘请节哀,当日草民曾向陛下提议解毒之法,可是先帝陛下拒绝草民的请求,并且将草民逐回原籍。”
虞华在这一刻,再也难以支撑下去!
整个人在这大殿之中,轰然崩塌。
“娘娘,娘娘,快来人啊!”
李御医未曾想到此事与娘娘而言,竟是如此大的打击。即便先帝已经驾崩多日,娘娘依旧如此不能自己。
可说来说去,这是若是放在任何人那里,怕是都没有办法这样快的接受。
世人盛传先帝是极为宠爱华贵妃的,所以才会在他驾崩之后,将这万里河山拱手交给了娘娘。
可如今看来,先帝只不过对着这世间颇为失望,所以才会弃了这世间的所有之后,扬长而去。
一点机会都不留下。
宫门外,福喜公公一直在侯着。
听到李御医的喊声,便顾不得礼节冲了进去,大殿之内,娘娘早已昏死在这石板之上。
“来人,快去叫御医!”
福喜吩咐抓着李御医便要替娘娘诊脉,这些伺候的宫人们,亦是慌忙将虞华抬到了这床榻之上。
一日过去后,虞华依旧是那个毫无生机的虞华,这君主的寝殿之中,跪了一地的他的太医,均是束手无策。
无奈之下,福喜想到昔日替陛下诊治的苏氏一门,便派人马不停蹄的去请他们过来。
这皇宫大院内是乱做一团。
可在虞华的梦里,她却是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平静。
她回到了过去。
不是她入宫为陆君生的妃子的过去,而是她与陆君生最为落魄的昔日。
那时候的燕国还在,即便她是燕国落魄的公主,陆君生亦是落魄的皇子,可在他们相遇时的虞华无比的幸福。
即便,陪着陆君生吃着她不喜欢的红薯,她依旧甘之如饴。
可为何当她伸出手来,想要拥抱那时候的他们时,却只有那转瞬即逝的泡影。
他们,短暂而又美好的时光在虞华眼前被一点点打碎。
而罪魁祸首,不是旁人,恰恰是她自己。
她此生都不会遇到的第二个歆慕的男人,用着他那双抱过自己的手,灭了虞华的国,让她此生再也无家可归。
而她,带着满腔的仇恨,换了一个名字,告诫自己,面前这个想要时时刻刻与她在一块的人是她的灭国弑族的仇人。
可是,为什么?
为什么他们此生不能够只有简单的爱恨呢,为什么恨不得杀了他的自己,在这内心深处,还清楚的记得他们过往的点点滴滴。
最后,她虞华成功了。
可这是虞华的成功,成功夺回了国,手刃了仇人。
作为燕华的她,早已经在他们转身的一瞬间,消失殆尽。
轮陆君生太傻,怎么没看出来啊,她虞华从来都不是他心心念念的燕华。
他心心念念的人,在燕国灭国的那场大火之中,早已经没了。
可他为何还愿意,飞蛾扑火一般朝着没心没肺的她奔来呢。
即便是知道中毒了,知道杀他的凶手是何人,知道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她虞华做的,最终还是将这国还给了她。
她要这国有何用?
她要的只不过是能够容得下她的一个家……
可惜的是,以后再也不会有了。
这场大梦,她该醒了。
从此以后,她便只是个行尸走肉的躯壳,孤寡此生已矣。
“娘娘,你终于醒了!”
福喜等了三日后,方才等到虞华醒来。
“福喜,以后就叫寡人陛下吧。”
她不是燕华,配不得那句娘娘。
“苏大夫,有劳了。”
她如今见到面前这个纵容她复仇的苏铭,她恍如隔世的驸马,她既然不是都不是这燕华了,还哪里这苏铭为这驸马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