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原就是个暗线,不得见天日,若有一日身死,那定也是无声无息的,未曾想到临死之时会被人推上一把。
而后博多便是向着先王请求调往这代王的身边来,先王听闻他的缘由以后,便是允了他的请求,便将自己调到了代王身边当值。
而推开他的代王爷,却因为那时候被流箭所伤,一直没醒。
伤代王爷的夜子身死陷阱,而另一背叛之人却是没了踪迹。
护他的人,如今也醒了。
只余下他,躺在榻上无知无觉。
人带回来了,却也没有带回来。
代王府内的神医是王爷昔年受伤之时遇到的,此后便一直都在王府内,从未离开。王爷极为相信他的医术,而他如今也只是吊着代王爷一条命,让他不死罢了。
唉,想当初,先王上与代王爷最好,他们虽不是一母同胞的兄弟,可是因为先王除了这名硕长公主外,便是再没有那一母同胞的兄弟姐妹,如今一朝王上离去,没想到他们王爷竟是竟是如此光景。
博多在着府门前感叹良多,抬头便见到这大辽最为尊贵之人立于府前。
“参见王上。”
“无需多礼,本王今日只为探望皇叔。”
“王上里面请。”
博多他们都知道王上同王上之间是如何模样,可这并不能代表什么,他们终究不过是局外之人,做好本分即可。
耶律欢一路走进耶律代府内,昔日压迫自己父亲,欺压自己,逼迫自己让出权利,权倾朝野之人,如今无知无觉的躺在这里。他似是睡着了一般,安然睡在床榻之上,即便如此也掩饰不了他孱弱多病的身体,可是那双眼目却是没什么变化,即便是如此重病都不能够损他分毫。
这人真真不似耶律家之人。
耶律家的人自耶律欢有记忆以来,所有人都是健壮的,他的祖父如是,父亲亦如是,他自然亦是如此,就连他那个声名狼藉的皇姑姑亦是没有听到什么大的疾病来,即便是如今她所谓的身体不好,也多半是想要远离他的借口。可是这个皇叔不同,他有着自己独特的命运,而这个命运便是身体不好,他挣扎了这许多年 ,也没有摆脱这命运,世人皆云:情深不寿,慧极必伤。”他耶律代向来薄情寡义,却也逃不了短命之途。
为着皇室颜面,不知何时耶律代便成了人们口中那个慧极之人,可他如何算得上智慧!左不过自欺欺人的把戏。
“王叔,本王来看你了。”
他知道床上之人只是假寐,只是如今不愿见他罢了,他们之间若是没有外人在场,即便是敷衍之事,他这王叔也是不愿同他做的。
而如今,除此外,不愿见他的理由又是添上一条:他找到自己外甥,自己的亲外甥,成王耶律辰便是他代王的外甥,他那个被自己亲手送入虎口的姐姐所诞下的唯一的孩子。
可是这人倒是虚伪的很,昔日可以将自己的亲姐姐那样毫不怜惜的送出去,如今却是在这处与他做这等的虚与委蛇之事,当真是他耶律家的人!
既然找到了,又何苦与他这处做那祈求之态?
他原本是听过这位代王的亲姐姐的。
这位同着代王的年岁相差无己,却是耶律代一母同胞的亲姐弟,均为一歌姬之人所生,当日父王夺得王位之时,杀了不少的敌对之人的家眷,而他这皇叔的当时亦是遭了秧,那些个敌对之人为了将他们的大仇得以报复,便是将这对姐弟做了目标。为了斩草除根,将他二人赶尽杀绝,当日那歌姬为母则刚,竟是靠着一己之力护的二人周全,虽未死别,他们姐弟二人亦是生离很久,待到这代王的亲姐姐被寻回已是过了很久,可惜的是,那个时候大辽不敌眼下与越国这样的表面和平,所以他们也就只能够将这刚刚回来的代王的亲姐姐,如今成王耶律辰的生母,送往了越国境内做了那和亲的公主,而耶律欢得到消息,他的皇叔如今对着那小外甥是十分的上心,好似这些年的良心突然间就全都回来了,有宫中之人与他报信,这成王殿下如今是找他这个皇叔叙叙旧来了。
他派人找了这殿内上上下下,却是一无所获。
也对,若是他能够在耶律代府内得到些许消息,这王府怕也称不上所谓的固若金汤。
既如此,他便亲身前来。
“不知本王的王叔如今可安好?”
耶律欢找一离着床榻不远之地,悠然端起茶水在嘴边,闻上一闻,未喝,随手却又将茶水放下。嘴里却是轻描淡写说着戳人心窝的话。
他今日自然是来找他这王叔的不痛快的。
他耶律氏一族没一个好人。
敌人若是有了软肋,伤痕累累,他必然是立刻将随身匕首顺着伤口捅进去,鲜血淋漓,看着那人生不如死自然最为好。
“王叔可是惦记起昔日你那身在越国王后姐姐了?”
榻上之人自然未睡。
既然这个皇侄想他难受一番,他耶律代自然也不是什么良善之辈。睚眦必报之事,他向来做起来不费吹灰之力。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他耶律金也会。
他在世亲近之人唯有那姐姐的儿子这一位。
别人还担待不起他耶律代至亲的名号。
他耶律欢的至亲昔日亦是只一位——他那远嫁的长姐耶律娅。
越国耶律娅远嫁越国王上为妃,是这位皇侄的父亲一手促成,那位越国的娘娘随着越国大辽战火纷飞,昔日在那越国皇宫之内自然是水深火热,战后,便被废除其妃子之名分,贬入冷宫之内,自然是不好过活。
他这皇侄当真是十分了解他的软肋,可是他又何尝不了解?
彼此彼此。
“王上,莫不是忘记了如今那日食之像所指之人可是王上的皇姑姑,我的那位名硕长公主妹妹,王上这皇位可否安稳,这件事如今可是难说的很。”
“本王与王叔不同!”
那端坐之人身姿便不若一开始那般淡若自在。
“本王愧对先王,可好在父王的基业如今我可保着护着,王叔看重自己长姐,却是置她于死地,本王与皇叔自然不同。”
他耶律欢也是耶律氏,凉薄之处,自然是不遑多让。
“本王乏了,王叔多多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