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蕊。”
“你先别说,跟你说件事。”姜小蕊望着茫茫夜色,轻声叹了口气,“我跟你打电话被魏琛看见,他告诉简墨寒了。”
再从别人口中听到“简墨寒”三个字,恍如隔世。
林初夏坐在小小的出租房里,看车窗下马路上车流穿梭,竟然发现自己已经很久没想起跟他在一起的那些时光了。
“我责怪过魏琛了,刚才还和他大吵了一架,对不起,初夏。”姜小蕊很自责,总觉得辜负了朋友的信任。
林初夏却轻声笑了笑:“早晚也会知道的,不是吗?”
“可是。你……”
“就算他知道了,也做不了什么啊。”那种深深的无力感,从内心发散而来。
就算知道了,他会原谅吗?
即使原谅,她自己能原谅吗?
他们已经不是之前的林初夏和简墨寒了,如今的他们之间隔了一整条银河,无可逾越。
“所以,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姜小蕊小心地问出了口,对于那天的事儿她一直都缄口不言,可心里还是好奇,想知道杨齐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
“我跟陈泽凯在一起,睡了。”林初夏平静地说,可手臂上的筋脉却一根根崩起,清晰可见。
长时间的沉默。
姜小蕊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这件事确实不是林初夏的责任,可,却是事实,不是吗?
“所以,你才不想回来,不想面对简墨寒?”
“我更无法面对我自己。”
林初夏从桌上的烟盒里抽出一根烟点燃,抽了一口缓缓说,“小蕊,我短时间内不会跟你联系了,我打这个电话是想说,我过得还不错。”
“我在学习语言,我也会努力在这里生活下去,你不要担心我。”
“你真的不准备跟简墨寒交代一下吗?”姜小蕊抓紧最后一点时间问,她怕一旦挂掉电话,她跟她再联系不知是何年何月了。
“我怎么交代呢,或许时间会让他忘了一切,忘了我,然后,继续开心地过日子。比如我刚来的时候,觉得天都要塌了,现在,不还是……”
“你过得好吗?”姜小蕊打断了她的话,“你真的开心吗?”
“这是我应得的惩罚。”林初夏淡淡地说,然后,平静地跟她说了再见。
姜小蕊久久地握着电话,她抬头看看夜空,那深蓝的幕布上没有一颗星子,连月亮都没有,不知道在国外的她,是否也跟她看到的同样的夜空。
林初夏想拿出课本写今天的课后作业,翻东西时烟头不小心烫到了手臂,疼得她眼泪都出来了。
她跑到水池边,用水龙头里的冷水冲着受伤的胳膊,忽然想起第一次见简墨寒抽烟的样子。
他似乎遇到了什么难事,整个人很颓丧地坐在操场边,一根一根地抽,烟头的火光在黑夜中明灭可见。
泪不自觉地就流了下来。
水龙头还有开关,可眼泪的开关在哪里。
那滚烫的泪珠一滴滴打在胳膊上,比刚刚烟头烫到的伤口还疼十倍百倍。
姜小蕊问她,你开心吗?
她该怎么开心起来,从今往后,她还能开心吗?还会再露出笑容吗?
林初夏找到红药水创可贴,给伤口消毒上药,又小心地用纱布包好。
看着用白纱包裹的手臂,她无奈地想,身上的伤口可以痊愈,心里的伤口呢。
手不听话地又摸向手机,想要给简墨寒打电话的念头出奇地强烈。
可她在最后关头还是忍住了。
打过去,她说什么呢。他如果怨恨她,她是解释还是不解释呢。
他如果说原谅她,她能否原谅自己呢。这些她都不知道。
打电话徒增的是两个人的痛苦罢了,还不如,彼此再也不联系,不想见,或许,就真的相忘于江湖了。
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她终于理解了这句话的含义。
……
姜小蕊失落地回了家。
魏琛果然自给自足地给自己做了晚餐,见她回来,殷勤地也替她盛了一碗饭。
“我想去找初夏。”姜小蕊冷不丁地说了这么一句。
魏琛夹着排骨的手在空中愣了一下,排骨咕噜噜地掉落在桌上。
“她告诉你地址了?”
“没有。”姜小蕊摇摇头,“虽然她极力地掩饰,可我知道她过得不好,是真的不好。”
她说着叹了口气,看着魏琛继续说:“我怕她一个人想不开。我们两在一起那么多年,可能你不能理解我这种感情,但我真的想去找她,告诉她哪怕全世界都站在她的对立面,我还在她身边。”
“至于吗?”魏琛将刚才掉落的排骨夹到自己盘子里,脸上表情很淡然,“你说的这种感觉,像是在谈恋爱,我甚至怀疑如果有一天我跟初夏一起掉水里,你肯定毫不犹豫地去救她而抛弃我。”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开玩笑!”姜小蕊抬手在他胳膊上打了一巴掌,“你们男人有你们男人之间的情谊,我们女人也有女生之间的友情,你吃个什么飞醋啊。”
“可她希望去找她的应该是简墨寒吧。”魏琛对她的做法根本不赞同。
“你去能做什么,让她痛苦的是她跟简墨寒的关系,你去了就能缓解吗?再说,你不用工作,你要放弃一切陪她去异国他乡过不知道未来的日子吗,你太冲动了。”
姜小蕊气的拍桌而起:“是你们男人太理智!”
“无论在任何时刻,理智都是最重要的,你光凭着一腔冲动有什么用!”魏琛无所谓地继续吃饭,“反正,我不同意。”
姜小蕊气的饭也不吃,转身回了卧室,并狠狠地摔上了门。
她趴到床上,想着与林初夏之间的点点滴滴,眼泪不禁掉下来。
他们都不懂,可是,她懂啊。
她跟林初夏这么多年的感情,虽不是姐妹,但胜似姐妹,她痛苦,她怎么能袖手旁观。
可从理智上来说,魏琛说的,才是对的吧。
或许,初夏真的是需要简墨寒,而不是自己。
想到这,她很想给简墨寒打个电话跟他说清楚情况,但想起初夏的一再拜托,又忍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