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三章 贵人多忘事
下朝之后,徐亦州和朱可德碰了个头,约了午夜徐府后花园再议,就各自回府了。
午夜时分,徐府内最后一点烛光也熄灭了。徐亦州推开门,提着一盏灯笼,披着一身露水,独自向后花园。徐亦州把灯笼放在凉亭的石桌上,盯着黑暗里的那堵后墙。只有冷冷清清的月光撒在上面,树影被风摇动映在墙上一晃一晃的,蝉鸣混着不时响起的树叶沙沙声躲在寂静的角落里。
徐亦州安静的坐着。不多时,那堵后墙外出了点响动,传来了一声轻轻的口哨声,是朱可德和他的暗号。徐亦州站起来走到后墙处敲了两下,就听见那边窸窸窣窣的翻墙声。
朱可德一身黑衣站在徐府后墙外,有些心虚。跳起来双手一扒,勾住墙沿,长腿一迈就翻了过来。步子轻巧的落在草地上,身子微微下蹲稳了稳身形,一边站起来一边轻拍手上沾着的土。明亮的眸子盛着月色,向四周环顾了一下。
“你府上可还安全?”朱可德压低了声音问道,
“放心,比皇宫里安全。”徐亦州眼皮也没抬,转身回了凉亭坐下。
朱可德站在原地没动,半响“嗤”的一声笑出来,觉得徐亦州这个人还挺有意思的。
“我先说一下我的想法。”朱可德开门见山,单刀直入,“上一任那个谁,不敢贸然进攻,有一部分也是忌惮着你。”
朱可德性子直,可说的话都句句在理。徐亦州听了后半句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
朱可德在夜色里也没看清徐亦州的动作,见徐亦州没回答,继续说着:“过段时间,你随便找个由头出去一趟。那老头听到这个消息肯定屁颠屁颠就跑过来了。”
“你怎么知道他肯定回来?”徐亦州的表情隐藏在忽明忽暗的烛光里,朱可德有些看不清,于是他就翻了个白眼。
“齐国就剩下皇帝那个草,”朱可德及时打住了,不自然的咳嗽一声,“一个人了,那老东西怎么能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徐亦州觉得挺有道理,就答应了。两人商讨了一下细节,朱可德又顺着后墙翻走了。
第二天,徐亦州下朝后把二人的计划简单告诉了皇上,但没告诉皇上朱可德背地里说他坏话。然后过了晌午,徐亦州就沿着官道向梁国出发了。
前摄政王安插在皇帝身边的耳目也早把那日朝堂之上的一幕告诉了他,前摄政王听后,大笑不止,连声骂道:“这一群草包!”
翌日,又有线人来报,说徐丞相已经在午后动身去了梁国。
前摄政王也不是真的糊涂,当然怀疑这是个圈套,问道:“徐亦州怎么会突然去梁国?他这时候不应该在那草包皇帝身边呆着吗?”
这线人是他从皇城犄角旮旯里挖出来的小侍卫,平时跟着御膳房出来采购,也算是进出方便,略施恩惠就对他死心塌地了。
朱可德早就放出了假消息,等着他传达。
“听宫里的人说,好像是梁国国君昨天夜里突然病了,连夜就有人发了帖子。齐国与梁国交好,按理数应该是徐丞相亲自去的。”长得尖嘴猴腮样的小侍卫在前摄政王跟前献媚,前摄政王扔了他几个碎银子当奖赏。小侍卫拿着银子乐颠颠的跑了。
前摄政王身子往后一倒,回到了温柔乡。嘴角是止不住的上扬,他深知自己一直等的机会就要来了。
转念一想又觉得事情不对劲,梁国国君早不病晚不病,偏偏他回来了才病倒,这不就像是故意给他创造的机会似得吗?这口肉他这么不安心,怕里面有人扎了针等着他要。于是他派了几个行事机灵的手下去抄近路去追官道上的徐亦州,再跟好他。一定要认好了人再跟,别是哪个身形体貌像的把他糊弄了。如果有了要回来的动静就赶紧传消息。
整整一天传回来的消息都是徐亦州在赶路,马车跑得飞快,就好像真是再晚一步就赶不上见梁国国君最后一面了。一直行道半夜,才在中途的驿站里住下。并没有什么异常。前摄政王不敢掉以轻心,告诉他们一定要跟到梁国。
前摄政王还一直关注着皇宫内的动态,徐亦州是离开了京城,但还有一个朱可德守着。没成想第二天城内出现了暴动。
一群百姓自发的堵在大理寺门口,嚷嚷着要换他们公道,那架势恐怕是集结了半个城的男丁,各个举着榔头锄头,一副要拼命的架势。是那几个无缘无故被他杀死的人去闹得事。前摄政王笑的一脸得意,一举两得。
朱可德听到消息,连忙派了大部分京城守卫去镇压暴动。偌大的紫禁城一时间空了大半。这其实也是计划的一部分,为了让前摄政王能放松警惕,暴动也是大理寺自家的守卫扮的,自导自演了一出。
前摄政王哪里猜得到这个,听到去大理寺门口看热闹的线人回来转述,说大理寺的门槛都被砸烂了。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前摄政王命人整好队伍,悄悄从皇宫后面的密林里潜入。队伍目标太大,又是大白天的,只好装作巡逻的线兵一队一队的转移。要说这支队伍也是训练有素,不出半个时辰就全体潜入了皇宫。
当然,这一切都被朱可德和徐亦州看在眼里。两人此刻就在皇宫内等待收网。
前摄政王一行人并没有集体行动,而是分散了一队去行刺,一队在宫里打探地形准备接应。
当前摄政王带领一队悄无声息地闯入乾清宫时,偌大的皇帝宝殿就只有皇上和朱可德两个人。那草包皇帝当然是直接就吓晕了过去,话都没说上一句。
朱可德装作大惊失色的样子,拔出佩剑横在胸前,大声质问:“你们是什么人!胆敢擅自闯入皇宫!”
前摄政王哈哈大笑,一把扯开挡住脸的黑色面巾,紧盯着朱可德,恶狠狠的问道:“朱王可真是,贵人多忘事啊。这才多就,就连我也不记得了?”
朱可德的脸色一下变得煞白,呵,掐自己这一下是真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