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若晗松开捂住脸颊的手，毫不畏惧地直视沈昊凶狠的视线，凉凉道：“我现在是陆家儿媳妇，你确定还要动我？”
管家闻言，脚步一停，犹豫不决地看向沈昊。
沈昊语气凶狠：“我教训自己生出来的孽女，陆家也管不着。”
沈若晗注意到了，沈昊在说“自己生出来的”这几个字时，发音格外重，就像咬牙切齿一般。
她心底沉了沉。
恐怕被她猜对了，她真不是沈昊亲生女儿。
然而，看沈昊这样子，就算他知道些什么，也没办法问出来。
沈若晗只能熄了继续打探下去的心思，道：“陆泽挺宠我的，他在陆老爷子那里也能说的上几句话，你要是一点都不担心后果，就尽管对我动手吧。”
说话间，她站立在原地，眼神冷冷的，身板不动分毫。
沈昊满腔怒火突然打了个转，有些迟疑起来。
片刻后，他眼神狠厉地瞪了沈若晗一眼。
“既然在陆家日子过得不错，就想办法接济接济娘家。我为你谋了这样一桩好亲事，你也不知道回报一下。”
沈若晗听见沈昊这番理直气壮的话，简直要被气笑了。
这个男人到底是有多大的脸，才能在那般对待她跟小昌后，还能说出这番话？
然而，如果沈昊真不是她亲生父亲的话，她似乎也没有立场去指责对方这样对她。
沈若晗心里一时烦的慌，也没了多待下去的兴趣，冷冷看了沈昊一眼后，一句话没说，转身离开。
沈昊气的额角青筋直跳，对一旁管家道：“你看看她是什么态度？！”
管家站在一旁，面色尴尬，生怕说错话，便没开口。
沈昊心气难平，一时又没有地方发泄，不由得恨恨一甩手，又回了书房。
今天沈若晗那些话问的他心烦意乱，也不知道是哪根筋抽了，突然扯到了这事。希望这孽女是随口说的，他可不想让当年的真相被人知道，不然他怕是要成一个笑话了。
沈昊的心理活动沈若晗自是不知道，她从沈家出来后，开着车出了这片别墅区。
车子行驶在宽阔的柏油路上，看着两旁飞速后退的树木，沈若晗心里有些烦闷，不由得把车窗开了透气。
就在这时，一辆橘色跑车往相反的方向从旁边呼啸而过。
“沈若晗？！”
只听见一道有些尖锐的惊呼声，然后那辆跑车停了下来。
沈若晗认出了这道声音，没理会，加大了马力，将车子开的更快了，不一会儿，那辆跑车便再也看不见。
……
沈林海确定自己没看错人，那辆黑色奥迪上的女人就是他家那个不受宠的姐姐。
他刚才声音那么大，对方肯定也听到了，但就是没理他。
“呸！不就是嫁进陆家了吗？！有什么好嚣张的。要不是陆泽醒过来了，你一个守活寡的女人，什么都不是！”
一边骂着，沈林海一边给罗曼打了电话。
“妈，沈若晗今天应该是去我们家了，你知道这事不？”
“她去了我们家？！”
罗曼惊愕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
沈林海撇嘴，看样子是不知道了。
“你又在外面跟你那些牌友打麻将是吧？待会儿早点回来问问爸，弄清楚沈若晗是过来干嘛的，别是因为嫁进了陆家，身份不一样了，就找爸要分家产。”
“这不可能！”罗曼声音有些尖利，但同样听起来十分笃定，“你爸早跟我说过，沈家的家产，沈若晗一分都不会得到。倒是沈瑞昌那个病秧子我以前还有几分警惕，但现在病秧子成植物人了，我们娘俩什么都没必要担心。”
沈林海松了口气。
他下半辈子还指望着家里的钱潇洒快活呢，要是分了一部分给沈若晗，他以后不就要省着点花了吗？
那可不行，他又不会赚钱，沈家的家产只能是他一个人的。
“哎，妈。”沈林海喊了一声，好奇道：“爸怎么这么不待见沈若晗？”
“谁知道呢。”罗曼的声音有几分漫不经心，“可能是女儿不值钱吧，你爸大男子主义比较重。”
说完，又庆幸道：“还好你是个男孩。”
沈林海也感到很庆幸，他砸吧砸吧了两下嘴，感慨自己真会投胎。
……
在柏油路上疾驰的沈若晗接到了医院的电话。
她将车停在了路边，这才把手机放到耳边接听。
“主任，你好。”
“沈小姐，不瞒你说。今天有几个国外脑部神经科的专家来我们医院参加交流会，我把沈瑞昌的情况跟他们说了，还让他们看了看具体报告……哎。”
主任话没有继续说下去，沉沉叹了口气。
沈若晗心里“咯噔”了一下，强装镇定地开口：“主任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电话里又是一声叹息。
“你弟弟很可能这辈子都醒不过来了。”
沈若晗瞳孔微缩，握着手机的手用力收紧，干巴巴地从嗓子里挤出一句话来。
“我之前就听您说过这话了，我知道可能性很低的。”
主任的语气听起来有些无奈。
“沈小姐，我现在给你打这通电话，就是让你有个更好的心理准备。虽然都是同样一句话，但之前在我们这些医护人员心里，沈瑞昌醒过来的可能性不是没有。用严谨一点的说法来讲，就是概率存在。而现在……”
“可能性微乎其微，只能寄希望于奇迹了。”
“沈小姐，你懂我的意思吧？我们研究了许多个方案，以现在的医学手段，根本没办法安全将你弟弟脑部的血块取出。”
良久，沈若晗才听到自己的声音。
“那以后呢？无论是医学手段，还是医疗器材，都会变得更先进的。”
“话是这样说没错，可你弟弟的状况撑不了那么久。”
沈若晗耳边嗡鸣一片，“主任，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们发现沈瑞昌大脑神经质的活跃程度在逐渐降低，按这种情况发展下去，用不了多久，你弟弟会脑死亡……”
后面的话沈若晗一个字都没听清，她握着手机的手在不停地发颤，四肢一片冰凉。
她做了这么多就是为了小昌，她活下去的动力也是小昌，可是现在告诉她，小昌救不回来了。
“沈小姐？沈小姐？哎……放宽心态吧。”
那一头，主任挂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