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时琛的跑车被撞得整个门都瘪了进去。
刚刚，沐倾歌只听到顾时琛大声地惨叫了一声，“啊——”
沐倾歌的心口瞬间紧缩住，呆呆地看着半压在她身上死不松手的顾时琛，脸吓得没有一点血色。
他怎么了？他怎么了？
“快！快——报警！报警！”
“叫救护车！叫救护车！”
见顾时琛用自己得身体护住沐倾歌，跑车上的顾笙直接愣住了，怎么会？！
为什么是顾时琛？！
为什么顾时琛要护着沐倾歌！！
为什么啊！！！！
“快走，”趁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沐倾歌跟顾时琛那边，威廉从一旁闪出来，拉着已经傻了的顾笙上了自己的车，绝尘而去。
所有的人都围了上来，将他们上方的天空围成了一片黑压压的颜色，沐倾歌越发感到不安。
“顾时琛……顾时琛……”沐倾歌吓呆了，喃喃地唤他的名字，身上突然一轻，顾时琛沉重的身子从她身上翻下来，整个人躺倒在地上。
沐倾歌忍住疼痛从地上仰起头，顾时琛脸色惨白地倒在地上，黑色的大衣上沾了很多灰尘，黑色的眸没有焦距地望着上方。
鲜血从他身上淌出来，一点一点，越来越多。
“顾时琛……你不要吓我……顾时琛……”
沐倾歌吓懵了，使出身上所有的力气让自己痛到极点的身体改为趴到地上，伸手上前去抓他的手。
“呃——”顾时琛五官瞬间皱了起来，吓得沐倾歌连忙放开手。
“顾时琛……顾时琛……”
沐倾歌呆呆地看着他身下的血越淌越多，慌得整个人在颤抖，却无能无力。
顾时琛仰躺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冷汗从额角淌下，须臾转过眸看向她吓到呆滞的脸，薄唇微张，艰难地发出低沉的嗓音，“老婆……你有没有事？”
“没有，没有……”沐倾歌慌乱地摇着头，看着他身下淌出来的血，沐倾歌脑袋里一片空白，“你怎么样？顾时琛……”
顾时琛的黑眸定在她的脸上，嘴唇苍白，诚实地道，“好痛……”像刀刻在骨头上一样，痛得他喘不过气来。
“顾时琛……”沐倾歌吓哭了，她想过去拥抱他，她想过去拉他的手，可她的身体被刚刚一撞，让她的身子痛得几乎不能动弹。
看到她的眼泪，顾时琛喘着气，困难地想抬起手，目光却瞥到自己一手的鲜血……
这么多血……
手再一次垂落下去。
顾时琛有些贪婪地看着沐倾歌的脸，呼吸不匀，每个字都咬得极其艰难，“老婆……可能，我真的……要死在……你前头了……”
这就是死亡之前的感觉吗？痛、漫无边境的痛、撕心裂肺的痛苦。
这样也好，他就不用管老头子会把他们折磨成什么样了，他比谁都死在前面，他就什么事都不用管了。
“你别胡说，”沐倾歌被他的话再一次吓懵了，“你不会有事的，救护车马上会到，顾时琛你振作点。”
“老婆……”顾时琛抬起手想伸向她，苍白的唇边露出一抹笑容，“你不是……不想接受治疗吗……你不是、不是不想活了吗……我走在你前、前边……”
顾时琛没能说得下去，唇角溢出一丝血，他的牙齿被染红。
“不要……”沐倾歌看着他的视线一瞬的恍然，吓得不知所措，“别再说了，救护车快来了，顾时琛你要撑住，我求求你……你要撑住……”
顾时琛倒在血泊之中，脸微微斜着看向她，继续说着话，吃力地喘气，“我想你活下去……想的很辛苦、熬的很辛苦……这样也好……”
一起死也好。他走在她前头，如果真的有往生路，他还可以牵她的手，就不用再煎熬了。
“不好……一点都不好……”沐倾歌拼命摇头，伸手在地上摸索着什么，焦急地喃喃，“戒指呢，戒指呢……”
刚刚被车那么一撞，戒指不见了，顾时琛给她的纪念日戒指呢？
“你是在找这个吗？”有围观的路人把戒指递到沐倾歌的手里。
沐倾歌紧捏住了戒指，趴在地上递到顾时琛眼前，声音哽咽而颤抖，用力地道，“你看，今天是我们结婚三周年纪念日，以后的日子还有那么久，你撑下去……我们要一起好好过，好不好？”
沐倾歌哭着说道她不要他死，她不要他离开，他不能就这么离开……
看着她手上的戒指，顾时琛的眼里掠过一抹愕然，她居然把这戒指拿了回来。
“永远在一起？”
“对，在一起，永远不分开……”沐倾歌抬起他沾满鲜血的手，手颤抖地将戒指戴到他的手上，视线被眼泪迷住，戴了好几次才戴进去。
这是女款的戒指，在顾时琛手上只能戴上他的尾指。
明明是一枚很漂亮很精致的戒指，现在却沾的全是鲜血。
“呃……”顾时琛痛得皱眉，沐倾歌吓得连忙想放开他的手，却被顾时琛反握住，没有力气、虚空地反握住。
两人的手上全是血，看起来触目惊心，顾时琛显然已经没什么力气，乌黑的眸子看着她，眼神却时不时地涣散着，鲜血淌过他的唇角，颜色鲜明了他的唇。
“那你呢？”顾时琛艰难地问道。
“我会接受治疗，我会好好活下去，我还想和你在一起……”沐倾歌不敢去抓他的手，大声地说道，生怕他听不到似的，“我知道你很辛苦，我求求你再辛苦一点，就当为了我活下去……好不好？
直到死亡临近的这一刻，沐倾歌才真正觉得死亡的可怕。
当顾时琛说这些话的时候，她才发觉自己慌到无助，恨不得这些血全是她身上流的他不能就这么死，他不该死的……
她已经间接害死了他的妈妈，他不能也毁在她的手里。
“顾时琛，我求求你……一定要坚持下去……”沐倾歌哭着哀求，“顾时琛，我做你妻子还没有做够……”
像是听到了什么动人的语气，看到了什么动人的风景，顾时琛的唇边勾出一抹笑，有些得意，“真的？”
真的！
沐倾歌重重地点头，大颗大颗的眼泪落到他的脸上。
“别哭了……”顾时琛宠溺地道，手用了用力，握牢她的手，声音很惨淡，越发地小声，“我会没事的……”
“嗯。”沐倾歌还是点头，泪如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