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夜，大多数男人女人都出了门，街上简直是年轻人的天下，小情侣们十指相扣，在街上晃荡，此刻的寒风对于他们来说，只是拉进彼此距离最有利的外在条件。
瑞克趴在车窗上，看着街上那么多的人，说什么也要挑人最多的地方下去逛逛。
这是林弯月回国之后在S市过的第一个平安夜。
夜风很大，不过也挡不住人潮的热情。
瑞克野的很，看见什么东西都很新奇，秦墨便放任着他，让他自己挑给美国的爸爸妈妈圣诞礼物。
街面上很多卖些小玩意的格子店，瑞克得了秦墨的这话，总算想起来还有美国父母一回事，扭头就往卖摆件的格子店钻。
店里人很多。
林弯月脚上伤刚好，实在是不方便挤进摩肩接踵的格子店，她就插着手站在外面等。
秦墨也没跟进去，站到了林弯月的旁边。
“你不跟着没关系吗？”
林弯月指了指玻璃窗内眼神亮晶晶的瑞克，转过头问秦墨。
秦墨笑了笑，摇了摇头。
“他知道轻重的。”
天色还没有完全暗下来，太阳已经落了下去，只留着西天边白色的一抹余光。
整个天地间，被一股深厚的纯蓝笼罩。
林弯月手放在了上衣口袋里，沉默了一会，咬着嘴唇转过头对秦墨忽然说了一句。
“谢谢。”
秦墨在瑞克身上挪开了眼，不解的看着她。
林弯月垂下眼睛。
“就是王岛的事情……”
王岛被拉下来，肯定是秦墨做的手脚，不用想也知道，当初跟着王岛的那几个人应该都知道秦墨是谁，也就他，在这么多教育界大佬们当中，不紧不慢不惊不扰。
秦墨愣了一下，笑了笑。
“如果你是说他被卸职的事情，那件事情是我做的，不过不是为了你，这种蛀虫，下去也是早晚的事情。”
格子店门面直接用玻璃搭建，透明的玻璃墙透过来一层淡淡的昏黄晕光，把秦墨的眉眼映照的很是生动。
那呼之欲出的温柔笑意。
“如果你是说我把你拉到背后的事情……好，我接受你的谢谢，你准备怎么谢我？”
林弯月眨眨眼，以为自己看错了秦墨的手语。
她就是想道一声谢，压根没想起来秦墨竟然会反过来问她拿什么方式去谢。
“要不，我请你吃……”
不对，她身上还剩的钱就一千不到，真请了这顿，她只能乞讨着去美国了。
她一时间语塞了。
秦墨还在垂眼看她，眼带笑意，唇红齿白的，被光线一染，黄蓝交错里，如同格子店的招牌一样。
“要不……”
她还没想到哪样东西是秦墨没有她有的时候，秦墨已经笑开了。
他伸手弯起来的手指，在林弯月的脑门上敲了一下。
“想不出来就先欠着。”
他嘴角突然升起了个笑，带着微微的张扬和戏谑。
林弯月捂着脑门一呆。
回国之后，重遇秦墨，她基本上就没有见到过这样的秦墨，大多数时候，他更多的都是温柔淡然，这个样子，倒是依稀找回了在美国光芒万丈的样子。
瑞克抱着东西在门口叫秦墨。
他手里拿着两个小玩意，冲着秦墨叫道。
“爸爸，爸爸，我挑好了。”
秦墨转开眼，轻咳了一下，进了格子店，去帮瑞克付钱，好像刚刚那一瞬的调皮是她的错觉。
三个人从街头逛到街尾，街边有免费派送麋鹿发夹的地方，瑞克的东西拎在秦墨手里，他蹦蹦跳跳撒泼的野马一样，跑了过去，捏着三个发挤出了人群。
街面上不少人已经带上了，发夹的上面有一个小小的开关，打开了，两个红色的麋鹿小角就亮了起来，里面的小灯泡使劲散发着光亮。
林弯月有点不好意思，看见瑞克热切的眼神，不得不带了起来。
等转头看向秦墨的时候，她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秦墨碎碎的头发挡在额头前面，红红的麋鹿角把他的脸映衬的，满满的少年气。
一个三十岁的成熟男人，散发出这样类似高中生身上才有的少年气，林弯月笑完了不得不感叹，秦墨这张脸，生的实在是太引人犯罪了。
秦墨见林弯月笑，转开了脸，假装看向了别处，嘴角却翘了起来。
这么些天，总算能见到她这样一瞬的笑了。
林弯月以为秦墨误会了她在嘲笑，连忙凑近了秦墨，有些害羞的解释。
“秦墨，我刚刚那笑，是觉得你帅……”
下意识的，她说了更让自己害羞的话。
她脸蹭蹭的红了。
秦墨转过脸，两个人面对面，他定定的盯着林弯月，点了点头。
也不知道在肯定什么。
林弯月莫名的在想，难道他在肯定自己帅吗？
正胡思乱想的时候，秦墨突然凑过来，微微的弯腰，手伸了过来。
她们正站在步行街商场门口的小广场上，旁边是一个巨高的圣诞树，上面装饰着袜子礼盒那种金闪闪的东西，被树上缠绕的那些很小很小彩灯照耀荧光闪闪。
秦墨的眼睛，凑近了看，里面似乎是揉进了身旁的圣诞树碎光，一点点的光芒到了他的眼睛里无限放大再放大，乃至光芒万丈。
林弯月僵在哪里，被秦墨突如其来的动作吓的浑身脉络过了电一样，一动也不敢动。
秦墨的手已经碰到了她。
这个姿势……林弯月心都要从嗓子眼跳了出来，一片空白的脑袋里，突然有个声音叫嚣了出来。
林弯月，你个麻瓜，快闭上眼睛，秦墨这个姿势，是要吻你啊！！！
她的大脑没有任何的思考能力，抓住了脑袋里跳出来的这个声音，忽然的闭上了眼睛。
秦墨的指尖，永远都是带着那种令人安心的温度。
她小心的舒了一口气。
平安夜，她这二十五年还没送出去的初吻，在这样梦幻的时刻，在这样梦幻的秦墨身上，她喜欢的人，给了也好。
猝不及防的，秦墨只是手伸着，帮她把发夹下面凌乱的头发理的垂顺，甚至收回了手之后，还疑惑的看着她。
原来，他竟然只是单纯的想帮她弄好头发。
林弯月红着脸，觉得自己这一瞬间又是窘又是害羞，恨不得直接化成一滩水，钻进脚底的地砖缝里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