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之前存过林万阳的手机号，刚回国的时候，也曾经打过这个号码。
不过那时候林万阳拿了她的钱正花天酒地逍遥的时候，这个号码从来没有被接通过。
林弯月就站在医院的门口，一遍遍的打给林万阳，打了第五遍，通通是被对方掐掉。
“林万阳，再不接我电话，我就给你电话卡定位举报！”
林万阳不接电话，一定是在赌钱。
林弯月发了狠，这条短信一字一句打出来的时候，被冻僵的指尖都生生的疼。
短信显示对方已读。
林弯月深吸了一口气，继续给林万阳打电话。
这一次电话接通了，林万阳的电话里面都是嘈杂的声音。
“什么事请啊？你哥我正忙着呢。”
林万阳不耐烦的声音在那边传来。
“你把妈……母亲放哪里了？”
林弯月没有要跟林万阳多费口舌的意思，直接开门见山。
她试了试，还是没办法叫出妈妈两个字。
人心是个很脆弱敏感的东西，心结这种东西，被拧巴上了，就很难轻易打开。
她原谅不了母亲，也就没办法叫出那么亲昵的称呼。
即使她刚刚知道了，母亲的一些举动，不想她被拖累的意义。
“不知道。”
林万阳哼唧了一声，然后继续说道。
“别一天到晚对我摆出那语气，我正烦着呢，妈的，输钱了NMB。”
“我最后问你一遍，妈在哪里，不然我马上找朋友，定位到你，直接举报了你的一窝。”
林弯月声音里的冷意似乎是汇聚了此刻冰天雪地的1全部寒意，声音越发的带着刺。
虽然定位这种事情有点麻烦，林弯月说出来专门就是吓唬吓唬林万阳的，但是她能赢，林万阳赌不起。
赌博在国内犯法，一旦以为林万阳一个人弄的一整个赌博场地的人都被端了，那他可要吃不少苦头了。
“妈的，你 他 妈的，你简直……”
林万阳就要开骂。
林弯月听见了林万阳那里的凳子被踹翻的声音，再有就是他霍然站起来的声音。
赌场里的声音嘈嘈杂杂的，还伴随着欢呼声和生气骂人的声音。
“林万阳，母亲在哪里？”
林弯月没了办法，再一次问。
隔了一会，林万阳捏着电话叫骂。
“都是因为你，你这个倒霉鬼，原本这把我能赢的，结果你一打电话来，我就输了，你这个倒霉鬼，当初妈把你生下来，就该把你掐死。”
“那个算命的先生没有说错，你就是这个命，靠近谁谁就倒霉，看看你生下来之后，爸就开始生病，妈也开始生病，到后来爸爸死了，妈妈疯了，都是因为你，如果没有你，我们就是幸福的一家，如果你没从那该死的美国佬手里逃出来，就跟那算命的说一辈子都不要回来，老子也不会输钱……”
“什么算命的先生？”
林弯月心下一沉，林万阳说的这什么算命先生，为什么她一点都不知道？
“你还有脸问什么先生，当初要不是妈拦着，我就该让人弄死你，便宜你了卖去美国还发达了……”
“，……”
林弯月没说话。
林万阳的话也突然顿住了。
电话那边只有一盘接着一盘的开盘声音，此起彼伏的欢呼声和输钱耍脾气的声音。
隔了一会，林万阳清了清嗓子，跟林弯月说道。
“妈在老房子里，你去找吧。”
说着就挂断了电话。
老房子里，老房子里什么都没有，林弯月回国的时候，曾经动过想住回老房子的想法，后来回去看过一次，门口上都被追林万阳债的人泼满了红漆，窗台上被人用木条，一根接着一根订死死的，屋里常年没有人住，里面断水断电……
林弯月突然心慌的不行，捏着手机就站在路边打车。
她要去找母亲，问清楚当年她被卖的事情。
可能，这一问，她就再也回不了头了。
车来的很快，林弯月上了车就报了一条街道名字，司机半天没有发动车。
“怎么了？”
“小姐，你报的这个街道我导航上找不到了啊。”
那司机一看就是外地人，普通话没有S市特别带的侃侃的声音，林弯月想起来了，她报的这个街道名称，是以前老街道的名称。
十年沧海桑田，街道早就修路改掉了名字。
“小姐要不你找你别人吧……”
那司机又在导航上 操作了好一会，窘迫的回过头赶林弯月下车。
如今下着这么大的雪，又是圣诞节，哪里能等到一辆空车。
林弯月捏了捏眉头，想不起来街道的名称，慌乱里强自镇定的，突然想起来自己读的那个小学，放学回家的路她还能记得。
“S市实验小学，去这里。”
林弯月快速的把小学的名字报了出来，那司机师傅听了，试着在导航里找了下，一找就找到了。
车发动了，林弯月慌着的心才总算勉强稳了稳。
没关系，马上到了。
林弯月咬着手指一遍遍的安慰自己。
因为圣诞节，外面路人特别多，加上路面有没有及时清理的积雪，车开的异常缓慢。
还没有到小学门口的时候，车彻底停住了，前面有几个环卫工人在铲雪，让后面的车辆等一等再通行。
林弯月透过车窗，四处辨认了一下，虽然有些地方变了，但是老样子还在，应该能勉强摸到学校。
“师傅，给我算钱吧，我来不及了。”
林弯月急了，连忙把钱付了，下了车就开始往前跑。
果然没过多久，就跑到了小学校园的门口。
她能想起来的，小时候每天都要走的路。
林弯月顺着记忆，沿着路开始跑。
跑着跑着，她发现，自己跑错了。
她不得不回过头继续重新找，原路返回。
可笑的是，住了十五年的家，她竟然一遍遍的找不到家。
仿佛是进了一个死胡同。
林弯月站在路口，完全不知道自己该往哪里走。
陈克打电话过来的时候，林弯月已经急的恨不得把路边的墙都拆了。
“怎么样小月，想好什么地方招待小爷我了？”
陈克的话永远吊儿郎当，看样子已经下了飞机了。
林弯月听见陈克的声音，突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越哭越厉害。
“陈克，我找不到回家的路了，我把我的家弄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