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少芳走出了纸槽,看着半天崠山清水秀的山野,她有些入神,脑中浮现出李庆全的脸孔,回想起与李庆全交往和成亲的各种景象。
纸槽内,张万山、刘家盛和泄气牯、扛头牯、扛尾牯等一干人走了出来。看着黄少芳有些心事重重,张万山走了过去。
“少芳啊,今天来半天崠,你有什么心事吧?”
黄少芳回过神:“哦……”
刘家盛和泄气牯、扛头牯、扛尾牯等看着黄少芳落寞的背影,小声议论起来。
“黄少芳真是红颜薄命啊。”这是泄气牯。
“泄气牯,我看你是有把门的,没把嘴的!”刘家盛转身回纸槽。
泄气牯没理他:“自从墨香堂出事以后,黄少芳好像变了个人,以前她来纸槽可是有说有笑的。”
“现在你正好有机会去安慰安慰她啊。”
“你们瞎说什么!黄少芳现在还是李家的人呢!”
“墨香堂都没了,哪还有李家?”这是扛头牯。
“没你个大头鬼!李庆秀还在南京呢,说不定就要回来了!”
“那黄少芳现在是寡妇啊?”扛头牯笑着
“寡妇门前是非多!你们少嚼舌头!”
“这么一朵花似的漂亮女人,却早早守寡,”扛尾牯摇着头,“可惜可惜!”
……
挣脱之后,张天强有些疲惫不堪地来到钟永利店铺,店中钟永利正和张天富、刘家梁商量着。大家看见张天强都站了起来。
钟永利上前道:“你小子总算回来了!”
刘家梁也问:“你怎么回来的?”
“我被绑在麻袋里,扔在了一个西瓜摊。”
“果然和那个林铁兰有关!”张天富激动道。
“抓我的人不像是林铁兰的手下,像是军营的人化装的。”
刘家梁看着他:“对了,你不是把账本交给总兵大人了吗?”
张天强点点头:“对。”
“那把你逐出军营是谁下令?”这是张天富。
张天强看了看哥哥:“是总兵。”
张天富问:“这是怎么搞得?账簿是你亲手交给总兵赵大人的吗?”
“对。军营是一个大染缸!我看这里头没有几个是没有被染过的!这个军需的事情,我看就是沆瀣一气!”
“不要再管它了,不然性命都会有危险,他们这些人不是一般人。这些事情看来的确和林铁兰有关,恐怕她不仅仅是个商人那么简单!沉思我倒是有兴趣看看,这个林铁兰到底是何许人物!”刘家梁劝他说
“我们去日月如兰茶楼找过这个林铁兰,想不到她和我们家梁牯一样,都喜欢兰花。我看她对家梁牯惺惺相惜,颇有好感啊。”张天富这句玩笑话弄得刘家梁心里有些七上八下,只好掩饰。
“胡说八道!”
钟永利来兴趣了:“这个林铁兰是什么样的人物?听你们这么一说,好像挺神秘的。”
“不管什么人物,总不会是石头里冒出来的。天强佬,你现在有什么想法?”
“我想先回一趟古堡。”
钟永利安排道:“你先在我这里住下来。我刚从古堡回来,正好还有事和你商量。家里很好,大家得知你们在潮州的消息以后,都放心了。”
……
另一方面,澄海县城小店,江爱真和胡建礼已经到山穷水尽的地步了,店老板带着两个伙计敲门进来,脸上神色阴沉。
“二位的饭钱还没给,如果今天不住了,把住宿的钱也一起结清。”
胡建礼忙解释道:“老板,容我们两天,我们会给你的。”
店老板看了他一眼:“我说你们到底有没有钱结账?”
江爱真忙上前:“老板,今天容我们一天,明天我们一定会想办法给你的。”
“结不了账是不是?你们现在给我走!”
“我们不是要赖帐,只是现在碰到一点困难……”
店老板不耐烦了:“走走走!给我走!”
随着他的命令,店老板的两个伙计立即上前轰二人走。
“老板!老板!你听我说……”
两个伙计不由分说,把两人的东西扔出了房外。隔壁的客人纷纷出来围观。
店老板骂着:“穿得一副大户人家的样子,却连饭钱都付不起!”
胡建礼求情道:“老板,留下我们吧,我们可以给你干活。”
店老板一笑:“小店可留不起你这样的公子哥儿,快走快走!”
江爱真从来没有在众人前受到这种侮辱,羞愧的无地自容,立刻掩面而泣冲出去了。胡建礼连忙抓起包袱、追了出去。
胡建礼默默地跟上江爱真,递给他一方手帕。江爱真接过手帕,两人默默无语,良久。
“我们想办法回古堡吧。”胡建礼打破沉默。
江爱真后悔地说:“没有盘缠怎么回去?再说这样回去,还有脸见大家吗?”一边哽咽着,“在雾阁处在危难的时候,我却抛下我娘跑了出来……”
胡建礼也只有低声说话:“你……后悔了还是厌烦了?”
江爱真看着他:“我连簪子都当了,还能说什么?!你告诉我,还有什么办法?
胡建礼沉默了,没有回答。
两人站起来,漫无目的、有气无力地走在澄海县的街巷上,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两人都有些木然。
“我们该怎么办?不然就露宿街头了!”
胡建礼默默想了想:“我去码头的时候,看见那附近有一座庙,先上那儿看看去。”
江爱真来了兴致:“庙?什么庙?”
两人抱着希望匆匆而去。
一阵辛劳之后,黄昏了,人也走得东倒西歪了——两人一前一后、有气无力地来到一座妈祖庙。
走进庙内,只见大殿旁已经靠着一个人,似乎是个落魄的老僧人,只见他发出了几声呻吟声。江爱真连忙上前:“大师傅,你怎么了?
老僧人喘息着睁开了眼睛,看了看江爱真。
“老衲……身体不适……又饿了好些天……”
江爱真连忙把了把老僧人的脉,把随身的干粮取了出来。
“可惜没有热水。”
老僧人的声音很微弱:“后院……可以烧水。”
“建礼,你去烧点热水,我去外面找点草药。”
江爱真走出庙门,胡建礼追了出来。
“给了大师傅,我们明天就没有干粮了。”
“救人要紧,管不了那么多了。”
大殿内的老僧人眼皮一抬,似乎听到了江爱真的话。
……
清军营房的比武练兵正在进行,正在台上的刘家梁刚打倒了一个强壮的对手。陈统锐的手下人感到疑惑:“大哥,你看刘家梁使得是什么拳法?”
“汀州府的连城南拳!”
陈统锐转过去,和一个更强壮的军士耳语,那军士便跳上台子向刘家梁挑战。但是几个回合下来,也被刘家梁打倒了。
陈统锐终于坐不住了,长身一跃而上。下面顿时想起一片掌声和喝彩声。陈统锐的眼光冷冷地看着刘家梁。
刘家梁拱手道:“多指教!”
陈统锐鼻孔里冷哼了一声,一出手便是南少林拳。两人你来我往斗了起来。十几招之后,刘家梁瞧出破绽,一腿扫中了陈统锐,看他要倒,却又一把扶住了他。哪知陈统锐并不领情,趁此机会偷袭击倒了刘家梁。
陈统锐得意地说:“你输了!
游击黎盅粟在一角看到了这一幕,示意把刘家梁叫到营帐。
刘家梁进入营帐内,向座上的黎盅粟拱手。
“大人,您找我?”
黎盅粟站起说:“嗯。比武已经结束,你和张天富的表现都很不错。本来今天我要带你们两个人一起去见总兵大人,可是赵大人说张天富和被赶出军营的张天强是亲兄弟,因此只让我带你一个人去。走吧。”
“是!”
少时,黎盅粟和刘家梁一前一后走进了总兵营帐。
一进帐,黎盅粟拱手道:“赵大人!刘家梁来了。”
赵鸣雷抬了一下眼皮。刘家梁上前一步。
“刘家梁见过大人!”
赵鸣雷没有问话,却问起黎盅粟。
“比武的情况如何?”
黎盅粟答道:“总体情况不错,陈统锐、刘家梁、张天富三个人的表现尤为突出,陈统锐和刘家梁都可以任千总一职,请赵大人定夺。”
赵鸣雷看了他一眼:“陈统锐和刘家梁两人交手,是谁赢了?”
黎盅粟又看了一眼刘家梁。
“陈统锐赢了。”
赵鸣雷点点头:“二营兰翎长一职就由陈统锐担任。”
黎盅粟又问:“刘家梁应任何职,请大人定夺。”
赵鸣雷起身踱了两步,脸望着另一处,想了想。
“刘家梁即刻赴任城门楼总。”
……
晚上,钟永利店铺里,张天强在打着算盘,钟永利躺在一个竹制躺椅上,非常惬意。这时,刘家梁和张天富进门来。
刘家梁笑着:“有了我们古堡的算盘精,钟大老板整天可以大翘二郎腿,真是舒服啊,哈哈……”
钟永利跳起来:“你们来得正好,正好有事和你们商量。”
“什么事还要和我们商量?”这是张天富的声音。
钟永利想了想,慢慢说:“玉扣纸、雕版书籍和条丝烟在潮州的市场很好,南洋、台湾这些地方的雕版书籍几乎都从潮汕出去。那些渡海出去或者回来探亲的人,许多人回去的时候,带着雕版书籍、族谱出去的不胜其数。现在雾阁和纸槽都开工了,半天崠的纸槽再做一些条丝烟纸,我们可以联手一起来做生意,你们看如何?”
张天强点头道:“我看这是一件好事。”
张天富有些为难:“不过我和家梁在军营,比较麻烦。”
“我看你们在军营里呆着没什么意思,离开它算了。”钟永利提议道。
刘家梁摇摇头:“现在可不是想离开就能离开。”
“我看你们不如像天强一样,干点什么事,到时也弄个剥下戎装,赶出军营。”
刘家梁笑道:“只怕那时不是赶出军营,弄不好军法处置就适得其反了。”
“你们不帮忙,这些事情做起来人手不够。
张天富想了想:“不如这样,雾阁那里有丘雅娟没什么问题,可以让黄少芳过来潮州啊!
“我看可以,而且纸槽现在已经顺畅地做起来,家盛抽空也可以帮忙。”刘家梁赞同道。
钟永利慢慢点着头:“我这次回去,少芳向我问起过这边的状况,她在古堡好像心情不是很好。”
张天强起了同病相怜的感觉,感慨道:“是啊!她一个人孤苦伶仃的,新婚之际却家破人亡,很多人肯定也会议论她。众口铄金,积毁销骨啊!
张天富有些奇怪:“有什么好议论的?”
“还真有议论的!我就听人说,她黄少芳在雾阁最困难时候离开了雾阁,进了墨香堂。墨香堂一出事,她没地方去了,只好又回到雾阁。这些议论让黄少芳背上的可是一个背主之名,她心情肯定不好。”钟天利介绍说。
张天富却不高兴:“可是江繁远被土匪勒索,还是少芳帮忙筹的银子,现在雾阁重新开工,也是少芳帮的忙,这些嚼舌头的人怎么就睁着眼睛说瞎话呢?”
“这些嚼舌头的人嚼不烂自己的舌头,却可能把别人的名声嚼烂!”
钟永利看着张天强:“你也委屈吧?先被别人嚼得进不了族谱,又嚼了个蛤蟆张的下场!”
“总有一天,我要让他们看看,自己是嚼错了舌头!”
他们谈了一阵,来到一家酒楼内,只听划拳打码,人声鼎沸。三人在一起饮酒,一会已经喝得有些醉意。
“曹操说,何以解忧,唯有杜康。在我眼中,我们客家的米酒,那才是佳酿啊!”张天强回忆道
张天富仰头喝下一杯:“在潮州喝了这许多酒,我觉得还是古堡的红娘酒好喝。”
刘家梁却说:“现在要是能喝到我娘自己酿的米酒就好了……”
“这次我们兄弟回古堡,帮你……把酒带来。”
刘家梁拍拍张天富的肩膀:“回去主要是把一个人带来。”
张天富:“人?……忽省好!一定带来!
张天强立刻举起碗:“来!为家梁升任城门楼总再干一碗!”
刘家梁端起碗,却说:“区区一个小楼总罢了!”
张天富已经在歪了:“比武的时候,要不是那陈统锐使诈,现在你就是二营的兰翎长了!”
“比武谁倒下谁就输,那只能怪我自己手软。来,喝!”
三人仰头喝完,起身有些踉踉跄跄地出了酒楼。
张天强高声唱着:“但使美酒能醉客,不知何处是他乡……”
刘家梁唱:
“东边落雨西边晴,新做田唇唔敢行。灯心造桥唔敢过,心肝想妹唔敢声。”
张天富也唱:
“想爱风流赶少年,人无两世在阳间,六十花甲无几久,风流一年正一年。”
张天强也高声唱着——
“唱阿妹生来确实靓,髻尾梳来搭衫领。阿哥看到心火起,生理唔做田唔耕……”
忽然,迎面有人鼓起掌来。“三位真是好兴致!”三人停住脚步,仔细看清鼓掌的人原来是那个颇为神秘的女商人林铁兰,她背后跟着林剑南等几个随从。
刘家梁正色道:“噢……是林小姐。”
“三位唱的好像是客家山歌,你们是客家人吗?”
刘家梁笑着:“正是。你如何知道这是客家山歌?”
林铁兰惊喜道:“真是不打不相识!
张天富醉醺醺的笑着:“林小姐,你……打也打了,识也识过了。是不是……还想再打一场?”
林铁兰摇手道:“前几次多有得罪!我娘是客家人,我也算半个客家人!”
张天强腿一软道:“哦……你也算客家人?讲几句客家话来听听。”
“我从小在南洋一带长大,我娘去世的早,因此能听懂一些,但已经不会说了。”
“林小姐能听懂已很不错了。”刘家梁还是没完全醉。
“希望多指教。改日我在茶楼设宴为三位赔罪,请三位赏脸!”
张天强摆摆手:“赔罪就算了,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刘家梁扶着张氏兄弟:“告辞了!我这两位兄弟都已经喝醉了。”
……
清晨,澄海妈祖庙里,江爱真走出院门,只见那个老僧人正微闭双目盘腿坐在门外的石板上。江爱真走过他身边时,老僧人睁开了双眼。
“大师傅这么早啊!”江爱真招呼他。
老僧人合掌道:“老衲多谢姑娘了。”
江爱真还礼:“大师傅不必客气。”
江爱真看见老僧人身边的布袋,“大师傅是要走吗?”
老僧人微微点了一下头。
江爱真关切道:“大师傅,你的身体还没恢复好啊。”
“多谢姑娘,老衲不要紧。老僧人起身站了起来,“我看姑娘是大户人家,又精通医术,怎会落魄至此?”
“一言难尽……我谈不上什么精通医术,只是略知一二而已。”江爱真低头道。
老僧人沉吟:“姑娘兰心蕙质,贤良淑德,不过……”
“大师傅有什么话尽管说。”
“姑娘本是富贵之命,不过日后必有一劫。”
“请大师傅指点。”江爱真央求道。
老僧人叹气道:“因缘造化,多说无益啊……”
老僧人摇摇头,大步离去了。走出几步,忽然回过头道:“老衲送姑娘几句话——眼前人不必是命中人,命中人不必是梦中人。命定七成还看三分运,生来富贵仍须守业勤。
江爱真低头沉吟:“眼前人不必是命中人,命中人不必是梦中人……眼前人?命中人?”突然抬头高呼,“大师傅!”
老僧人头也不回,已经大踏步走远了。这时胡建礼也出了院门,走到江爱真身边。
“老和尚说什么了,怎么就走了?”
江爱真没回答他,而是陷入了沉思。
……
张氏兄弟、钟永利走在古堡瓦子街上,走过丘家婆太的门前的时候,冲在门口的丘家婆太打起了招呼。
“婆太!”
“婆太!”
丘家婆太看见张天强兄弟,很是惊喜。
“你们兄弟回来了!”
“是啊婆太,见到你真高兴!”
“天强你这张嘴就是甜!回来了就好,赶快回家吧!”婆太笑着
张天强打听道:“听说雅娟在雾阁帮忙,真是太感谢了!”
“她有个事情做也好啊。”
张天富笑着:“婆太,那我们回家了!”
“快走吧!”
说着笑着,他们很快就回到家了——张氏正在屋里的石磨磨着黄豆,张天强先一个人悄悄地进到里面,从后面抱住了母亲,吓了张氏一跳,回身看见是张天强,不禁又惊又喜。
“回来了!你这孩子,真是吓我一跳!你哥呢?”
“在门外。”
“娘!”张天富走了进来
张氏看见兄弟俩都回来了,眼泪就出来了,哽咽着:“回来了就好。自从你们被县衙抓走以后,我是没睡过一个安稳觉……”
“娘,我们这不是回来了吗?!”
张氏走到两个人面前细细地看了一番:“在外面受苦了!你看你们又黑又瘦的!”
张天富捋起袖子,向母亲展示自己强壮的胳膊:“你看我现在多结实!”
张天强连忙问:“娘,爹是去纸槽了吗?”
“你爹啊,现在都快把纸槽当家了!”
“娘,你现在还做豆腐啊?”
“你们兄弟不在家,你爹天天去纸槽,现在都是左邻右舍帮忙,比起以前我做的很少了。”
张天富忙劝道:“娘,你就做一点自己吃,不要再那么累了。”
“做一点算一点,多少能卖一些。你现在还没成家,天强虽然说是成亲了,可是弄得现在这个样子……”
张天富默默转身,到石磨前磨起黄豆。
张天强则说:“娘,你不用担心我们了。这次和钟永利一起回来,我就是要和他一起在潮州做生意。我们的事情,你不用操心。”
张氏关心的问:“做生意?做什么生意?”
张天强连忙回答:“就是把我们家的玉扣纸,雾阁的雕版书,还有我们的纸槽再做一些条丝烟纸,在外面很好卖。”
“这次你们回来还要走?”母亲停下来,看着他们。
“嗯。”
“孩子啊,我知道你长大了也有自己的主意,但能不能听娘说句话?
“娘,有什么话你就说。”
“如今天下不太平,外面兵荒马乱的,你们兄弟俩就在家里好好把纸槽做起来,我们的日子也能过了。再说,我们和雾阁事实上已经是亲家。自从知道你在潮州的消息以后,江家的老管家来过好几次哩。虽说江家现在不比从前了,但俗话说得好啊——黄鳝斩了一截也比泥鳅长。我看你就不要再出去了,不如把雾阁的事情挑起来,总比你在外面有了今天不知道明天的好。”母亲苦口婆心。
张天强不同意:“娘,当初我是因为喜欢爱真……才去帮忙雾阁,现在人家都跑了,我再到江家去,古堡人还以为我贪图江家的家产呢!”
“你这孩子,看你都说什么了!你和爱真那是成了亲的,别人能说什么!让你到雾阁把担子挑起来,也是江家的意思啊!”
张天强不愿意去:“娘,我就是不想做这样让人背后嚼舌头的事情!本来进不了族谱我就已经听够了那些风言风语,我不想让他们再看小看我!”
张氏本来还想说什么,但是听张天强提到族谱,知道这是儿子心中最大的隐痛,便默然不语了。
张天强坚定地说:“娘,总有一天,我要让整个古堡的人都对我们高看一眼!
“孩子啊,别人说什么我们不要跟他怄气,自己日子过好就行了。”
“娘,古堡太小了,有个风吹草动都能说上三天三夜,所以我想出去。”张天强看来是说不动了。
“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