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走到落尘殿,在黑白无极图前站着一个女子,白衣未染尘,眉眼似笑又带了一分天生的妩媚。
闵走上前去,微微颔首,“师父。”
空气中隐隐的灵气波动让他的眉头皱了一下,又不动声色地舒展开了。空气中仍是那浓厚的香气,似檀香,又不是檀香,宁神清气。
云琅抬眸看了他一眼,笑意微浓,“这几年如何,你又进境了?”闵摇摇头,抬起的眸子如清水般澄澈,幽黑却像是一眼能见底,“还在炼气之中。”
云琅向前走了两步,与闵相隔甚近,闵神色不变,仍是静静地看着她。
“你在说谎。”云琅勾起唇,笑得有些放肆,“谁教你说这些话的?”
“没有。”闵平静道,“徒弟确实未过炼气。”
一股强烈的灵气袭来,闵不禁退了两步,灵气擦着他的脸过去,斩断了几根头发。
闵看向云琅,她虽是笑着,他能看到她眼里的一丝狂傲和杀气,时间是到了吗?他静静地想,却没有其他过多的心思。
世间有人好猴脑,以为大补,猴子难捕,便从小蓄养起,待长成之后捕杀。
如今,他便是充当了被捕杀的角色,心中微微有些遗憾,时间还是过短了点……
他退到殿门之时,却发现殿门不知何时已闭上,周围的烛火燃起,摇曳着,两个人的影子都被烛光刻意放大了,更显得有几分狰狞阴森。
虽然知道自己十有八九是会被吸尽灵力的下场,但在这到来之前心还是一如继往地平静。
周围的景物在不断的变化之中,他的眼睛只是紧紧盯着前面的白色身影,在银色的鞭光袭来之前,他飞身而起,快速地躲过了鞭的袭击。
云琅勾起唇,笑意之中透了一分噬杀冷血,她身形掠起,与闵紧紧相逼,白色的衣裳,在摇曳的烛光之下,隐隐折映出了一分淡红的色彩,像是新生的血。
培养了几十载,她自然知道自己的徒弟修为大约多少,处理起来,不比西凉简单,两人对彼此的了解都相差不大。
闵手中翻起了一道绿色的荧光,陡然向云琅掠去,而云琅抽出鞭子狠手将绿光击碎,绿光碎片纷纷落下,空气中那压抑的香气也在碎片落下的那一瞬消失了。
闵仍是神色淡淡看着不到五尺的云琅,黑袖白衣,与其说从容,倒不如说是不在意。
什么都不在意,虽然现在与自己相扛,但云琅看得清他的眼里是一片荒凉,没有生死的含义,没有悲欢的感情。
世上能出得这般的人当真是稀奇,云琅冷笑一声,甩开九节鞭攻势凌厉向闵步步逼近。
闵有几分不适地退着,挡着云琅的逼近。鞭子扫到了他的袖子,扫到了他的发,却从未真正近到他的身。
云琅眼里出现了一分微凛的笑意,她最后一鞭直直击向闵,声音厉狠决然,“剑来!”
银光横生,两支明剑从闵的背后而来,锋芒正对。
闵前后受袭,他瞳孔微微收缩了一下,但神绪却未因此而乱。他飞身而起,身形在空中硬是扭转到一个平常人无法企及的地步,险险地擦过了两支剑。
黑纹的袖子却在剑擦过的那一瞬被划裂。
闵脚步稳稳地落在了地上,而那两支剑已被云琅收到了自己的手中。云琅紧紧盯着闵,心中暗惊,闵的难得之处不在于他的灵力修为,世上达到他修为的不在于少数,而能做到如他那般冷静千百年也难见到一个。
他脸上浮出了一丝淡淡的笑,虽然身形有些狼狈,但那一笑,显出了几分淡然无畏。闵道:“你还没杀了我,师父。”
云琅目色微冷,目光紧紧摄住闵,她意识到,如果不趁着他羽翼未成熟之际杀了他,那么就永远也杀不了他。
她手下已有无数怨魂,它们有各自的弱点,而眼前的她培养了几十载的徒弟,他除了未及火侯灵力未成熟之外,其他的竟看不出一丝漏洞。
他冷静,淡漠,甚至没有爱恨情欲。从他骨子里出来的那已经算不上人的淡的不可见的感情。
云琅冷诮一笑,手中幻化一道金光,色彩绚丽得灼痛人眼。在金光之下,石阵重布,巨大的石头纷纷向闵飞来。
倘若是平常的石头那也罢了,这些石头有真有假,有虚有实,在朦胧的烛光之下更显得迷惑不清。
闵闭上了眼,衣带当风,手上灵光不停,一道又一道劈向了那些巨石。
云琅冷笑,“我倒是想要看看你的那身灵力能够支撑到几时。”
闵晃身避过一块巨石,一道指光穿破石阵向云琅过来,云琅一鞭将指光击破,抬眼看闵,他已跃至殿梁之上,双手结印,彩色的印如膜覆盖在整个大殿之中。
“你以为这般轻巧就能破得了阵。”云琅一声笑,长鞭再次袭来,银光陡生,化成万道鞭影。
闵只是退了两步,知道云琅当真是出手了,就算是鞭影也是凌厉万分,闵结印的速度远远不及云琅手上的鞭子快,况且他右肩已有伤。速度也快不起来。
一道鞭子擦过闵的脸,那张素雅的脸上出现了一道血红色的痕迹,闵脚下的步子微微凌乱了一分,立刻被云琅察出,鞭子携影又至。
“双剑并至!”云琅身形如浮影掠过,看不到真切的模样,而一双剑从那白色的影子身后腾起,径直飞向了闵。
闵被鞭风袭到,身子向后飞出。而两剑后发先至,深深插进了他的两肩。
闵唇角溢出了一丝血。那双眸子依旧冷静地看着云琅,没有丝毫恐惧或其他的色彩在其中,就像一切看过的平常。
云琅眼里浮出了一丝笑,“如何?倘若你一开始就放了的话,也不会受这么多的累了,也白白耗了这么多的灵力。”
她的手落在了插在闵肩上的剑柄之上,“感觉不太好受吧,这剑也不是平常的剑,以寒冰铸成,寒毒入骨。”
闵没有说话,寒毒渗入了自己体内,感觉身体的每一寸都浸在了千年寒窟之中,而这寒气,并不是一波起一波落,而是不断叠加,达到几乎撕裂灵魂的痛楚。
他的下唇硬生生给自己咬破了。平日里冷静的脑子也被寒气完全给搅乱了。甚至觉得下一秒自己完全成为一个冰冻之人。
云琅行有意暇地看着闵的脸上汗珠慢慢滚落下来,素来冷清澄澈的眸子里也泛上了一丝迷离之色,但至始至终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当真是可惜了。”云琅低笑了一声,手顺着他的身体滑到他的心脏之处,那里卧藏着会跳动的心脏,还有灵源
凭空一只手拂开了云琅的手,一道金光击向了她。
云琅踉跄退后两步,声音狠厉阴冷,“是谁!”
“是我,师公。”一声轻笑从后面传来。
云琅转过身,大殿里的门竟在无意识当中慢慢打开了,光立刻倾泻了进来,在淡薄的光影当中,云琅看见了一个身姿轻挑,相貌清丽的少女,一双猫一样的灰绿色眼睛有些狡黠地转着。手上有些笨拙地摆着一只铁琵琶。
云琅眯起眼,似笑非笑,“是你?”
她与千归七年未见,七年的时光,让千归从一个半大的孩子长成一个少女,除了那双眼睛,其他一切都改变了。
千归的目光落到了闵的身上,微微一惊。立刻把目光收住,重新看向云琅。
云琅心知,面前的少女是千归,七年前她拣回来的那个猫眼女孩子,而她也清楚,就凭着这个女孩子,绝对不可能出得了什么手的。她的天赋虽高,但与之来的她的性情浮躁,能学得了闵的一半就算不错了。
而方才拦住她的,绝不可能是千归。
她转回头猛得看回去,闵肩头的剑已拔出。而扶着闵的是一个淡淡的虚影。
“是你!”云琅的声音出乎千归意料的惊慌,她眯起眼看着陈幕,而陈幕只是淡淡地看着云琅。
“云琅,你做孽太多了。”
云琅脸色变了变,最后收住了那些过于暴露她内心的面色,冷冷一笑道:“我如何做与你何干?莫忘了当年,你是怎么死在我的手上的,师父,难不成还想再受一遍?”
“逆徒!”陈幕一声狠叱,“你做了那么多背行天道之事,还有那分脸面说得出来。如今我不处置了你,当真是愧对了殿决教的门风!”
千归脸抽了抽,陈师叔就这性情,经不起别人一句话的挑衅。只是听云琅说陈幕是她师父的时候,千归愣了一下神……这殿决教到底出了什么啊~
什么叫门风,陈大叔,你确定你不在的这些年里,殿决教还有门风吗?她还记的一次去世间,一听殿决教这个名号,不异于听到鬼子进村啦~外星人袭击地球了~
陈幕已经出手,而云琅也不是等闲之辈,从大殿之中翻腾到殿外,指光,掌风颜色灼眼,千归忍不住闭上了眼,回头进了殿中去扶起闵。
刚触手千归就一惊,闵的身体一片冰凉,千归手一碰上去就感觉自己的手指都要冻了下来,连忙缩了回去。
虽然师父很重要,但她还决没有达到那种舍己为师的大公无私的地步。
而在此时,闵的眼睛慢慢睁开了,有些涣散,但坚定地看着千归,“带我出去。”
千归抓头,怎么办呢,怎么办呢?
一股强力拉住了自己,她促不及防,直直倒进了闵的怀中。
好冷~
千归脑中就这一个感觉,而闵却紧紧地抱住千归,虽然两肩已经受伤,但那力量千归仍是挣脱不开。
早知道自己就不该来这里做什么好人……千归一边挣扎着,一边心里默默地流泪。现在她冷得上牙下牙打架,嗑嗑巴巴,嗑嗑巴巴……
闵突然放开了千归……或者说是推开了千归,勉强扶着墙站了起来,眼里恢复了平常的幽深冷静。
“对不起。”
这话是对她说的吗?千归抬起头看着闵,他却偏过脸不去看,千归傻傻笑着,“没事,没事。”
不就是当暖炉给别人捂了一下嘛,不就是自己夏日里头进冰窟了一回吗?算不了什么……
闵慢慢走了出去,千归拖着琵琶跟在后头,而院里,已经是一片乱七八糟。
千归心情很平静,她也不知为何会这般平静,就像一开始看到闵受伤,血浸染了他的衣服,她很平静,甚至是有些淡漠地看着,而现在,看着陈幕和云琅打斗,她也是很平静,像是看着两个完全不认识的人打斗一般。
……就好像,她不属于这个世界一般。
云琅现在颇有几分狼狈,却未真正落到下风,千归知道,是陈幕下不了手。尽管在那神农崖上,陈幕放出了狠话,但在如今,却是隐隐退缩着。
红色的指光向千归飞过来。千归立马退后两步,而红色就在自己面前被击碎了,至于击碎它的人……
千归看向了闵,他收了手,神色淡淡,“当心点儿。”
千归撇撇嘴,她自然知道是要当心的,但不需要三番五次地来说,很伤人自信的哎……
……
两个人打斗也越来越狠,云琅是天生的不要命地在拼,而陈幕终于是放开了手。他的一只掌击到了云琅,云琅向后踉跄了两步,她手上幻化出了一道金色的光圈,未等发出,她愣住了。
陈幕愣住了。
千归愣住了。
闵不知何时翻身跃到了云琅前面,手落在了她的额前,那里出现了一团光晕。虽然千归不清楚,但她隐隐知道,那是修灵之人最为重要的位置,灵源。
其实千归一直认错了一点,她初见闵,一直到现在,都认为闵是个单纯的………单纯或许并没有错,他不知对错,不明黑白,他与云琅几十载的师徒关系,一刻就可以毁灭,那么……
千归怀疑自己一开始进殿决教是不是个错误了……
云琅的相貌开始变化,虽然依旧是原来的五官,而随着灵力的流失像是蒙了尘一般,越来越普通,越来越平常。
她眼睛怨毒地盯着闵,似乎是要说话,但最终却吐不出一个字来……
灵源发出了极大的亮光,千归忍不住闭上了眼,眼睛被光刺得微微有些疼,禁不住流下了泪。
等到那亮光渐渐消失之时,千归才慢慢睁开了眼。
云琅已经倒在了地上,闵捂住肩上重新被扯出来的伤,神色平静自然,像自己没有做过任何事一般。
他转过头看向陈幕,淡淡一声,“师公。”
陈幕没有看他,而是穿过他静静走到了云琅面前,原来可以称之为倾国倾城的相貌现在却化得极为普通。
她静静地躺在地上,神色仍有一分冷凛,若不是没有了呼吸,看上去只是想睡熟了一般。
陈幕慢慢抱起了他,他的神色颇为复杂,似乎是难过,又像是一种了然,一种放下。灵力化成的身体在抱起云琅的那时如同雾气在轻轻地飘散。
陈幕突然一笑,低低的一笑,千归听着有些酸,她看到陈幕下巴轻轻摩挲了一下云琅的额头,低低说了一句话,千归没有听到。
云琅的身体被置在神农顶的寒玉床上,寒气起来时,她的脸微微煞白,却像是睡着了一般。
“当年我带云琅来殿决教她和你来时的年纪差不多大。她家乡发生洪涝,颗粒无收,就想着把个女孩子送出去,然后我就收了当个徒弟。”陈幕低低一笑,又轻轻叹了一声,“真是个不乖的孩子,那时候和你一样,总是蹦到这跳到那,要她修灵总是半路逃掉,非得你盯住她不可……”
我哪有总是蹦到这跳到那,我也是很认真地修灵,从来没逃过。千归心里有些不然,不过若真得闵不是一直看着她的话,估计她也会半路逃跑……
“或许是我的错,只教给她如何修灵,却从没有教她如何去正灵道…她走到这一步是迟早的事……”陈幕回头看了一眼云琅,“这么多年的感情下来,愣是谁也接受不了,谁知养出了个白眼狼……谁也怪不得。”
“……下辈子,如果有下辈子的话,能再当一次她的师父,绝不会像今日这般了,总会给她找条好路走的……”
“……”
千归只是静静地听着,一语不发,她的手碰上了云琅的手,似乎是感觉到了微微的一跳。
她轻轻抓了抓,回头看了一眼云琅,再转回头看向陈幕。“陈师叔,我们回殿决吧,都过去了,还有什么好说的。就算师公现在重新活过来了,一切也都改不了的。回去了,师公还需一个人在这里静休。”
虽然世人对云琅百般不屑,虽然很多人恨着云琅,虽然云琅做事也确实有点坏到头了,但……千归心中对云琅却是有着另一分感觉,有一丝丝相通……所以知道云琅在她身上强加魂丝,使她险些葬身在灵剑之下,她不怨她,知道云琅收她只是为了集取灵力,她也不恨她,云琅杀人,叛道,她也不觉得有多的厌恶……
她一开始觉得自己是对自己所处的环境的不在意,而在方才,才觉得不仅仅是这般……
殿决教教主一死,在整个修灵界引起喧然大波。
天下分十教,八方各一教,而中间有两教,一为殿决,二为恒教。主持天下事务,往往恒教为先,而恒教与殿决相对抗也是众所皆知的事。尤其在云琅那一代,恒教与殿决几乎闹得水火不相融。
这次云琅死,殿决教暂无主,多多少少掺杂着不少看热闹的人在当中。
“如果我不出面的话,倒不说那其他八教盯紧了你殿决教,而且,下面的几门几阁也要分散。”西凉仰靠在一棵树上,眉眼尽是笑意,“你打算如何?凭你的力量,你根本没有什么胜算。”
闵淡淡地看着他,“这与我没有多少相关。”
虽然他为殿决教弟子,但真正对这概念仍是比较淡薄的。
西凉定定看了他一眼,突然笑了,“你比云琅有趣,我倒是很想看看,殿决教是在你手中发扬光大,还是完全毁去。”
闵听出了他话中的意思,只是微微一笑,“这谢了西凉大师。”
遥遥传来的琵琶声,虽然断断续续停不明朗,但隐隐能够感觉其中一丝灵力的震荡,尽力让音乐和谐圆润。
“这是那个名唤千归的女孩子弹的?”西凉看向那边的楼,他视力颇好,能看到一个坐在窗台上,晃着两条白生生腿的少女,手里抱着一只半个人高的琵琶。
“是。”闵站了起来,看了一眼那边,再转头看向了西凉,“至于一件事,所有人都错了。师父她没有死。”
西凉立刻眯起眼,看着他,闵只是看着西凉,神色坦然。“你手下留情了?”
闵抿了抿唇,轻轻皱了下眉,才道:“或许是,或许不是,我也不知道。”
“那她现如今在哪里?”
“西凉大师,你并不需要知道,师父如今对你造成不了威胁。”闵抬头看了下洁净的明月,转头看向西凉,“至于其他,西凉大师,也不需要你来插手的。”
西凉靠着窗,静静听了下那琵琶声,突然笑了,“就算云琅死了,你也不会脱出云琅教的…罢罢罢,当我今日学了一课。只是,闵,你也莫要太过放心了。”
闵垂下眼睑,“西凉大师的话闵谨记着。”
千归仰身向后倒去,翻进了屋子里,琵琶则在她翻下的那一瞬自动跳上了千归的床。
“喂,死琵琶,别乱跳上女孩子的床上,你前世是个大色鬼吗?”千归一脚将琵琶踢了下去,结果是自己抱着脚乱跳叫疼。
琵琶还是原样子在床上,千归抄手一丢,直接将琵琶甩到了一旁的案几之上。
不知道当初哪门子神经选了这面铁琵琶当魂器,压根就是个抽筋的乐器,当然也不排除有的时候挺方便的。
她跳上床准备睡觉,从神农顶回来之后,陈幕就躲了起来,不管她怎么刺激他都没有用,这些晚上没人聊天就只能早早睡了。
“师……师父?”千归刚跳上床,看到闵突然出现在自己房间之中吓了一跳,险些从床上滚了下来。
还好,还好,抓住了床栏,顺利地跳到地上去了。然后全身检查一遍,衣服穿好了,虽然只是内衣,虽然两只小腿毫无遮掩地暴露在空气当中,总体来说还是过关的。
至少……这安全程度对师父来说是过关的。
其实,好像不管哪种程度,对师傅来说都是过关的……
“师父,你这么晚不去睡觉吗?”千归开口,有些不好意思地揪揪衣角。
闵的轮廓在烛火之中勾勒出了一分柔和的美色,他的眼睛深黑,伴上烛火显现出了流溢着的金光,竟有了分妖艳的美丽。
千归无意识地咽了下口水,但很快发现了自己动作的猥琐程度,内心自我面壁思过。
“你明日和我一起出去,今晚将东西收拾下。”闵淡淡道。
“出去?去哪里?”这七年里也出过殿决教的,主要是出去买东西之类,就在山下的小集镇里,很少去其他地方。
现在照师父的说法,她要去的地方离这里颇远,要去的时间也挺长的……
“十教教主将在蜀山相面,而且,你也需要出去历练一下。”闵看着千归,淡淡金华烛光流溢的眸子里隐隐浮出了她的影子,“明早鸡晓时分就要走,今晚你需好好收拾下。”
十教相面……咋不是相亲呢?
至于这事,千归有些清楚,每隔那么十年,十教教主都会在某一个地方相面,交谈修灵界的各项事务。而今年的却意外的早了,多多少少是因为云琅的缘故。
云琅在时,虽然好杀噬血,不讲情理,但灵力高深,手段狠辣,也没有几人敢出头去拦着她。而今天下人眼里,云琅已死,对殿决教的怨气也就升腾到了一种势必爆发的程度。
这次十教相面,主要怕是来针对殿决教的。
“历练?”千归眨巴眨巴眼看着闵,她向来都被人说成心性浮躁,因此修灵都在呆在榀园,那地方幽静,沉淀下自己的心性。而跑出去了不怕这一场下来把自己的心性给带坏了?
“世上灵力分为多家化,殿决教自成一体统,各教也各有不同之处,你以后须结合多家融会贯通,方能真正锻炼出一身的灵力。”闵道,垂睫遮住了自己的眸子,他微微一笑,“你看看有什么要带的,就带吧,明早过来,你和我一起走。”
千归应了声,但心里有点犯嘀咕,怎么会这么快,就算十教相面也用不着吧……真有点怪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