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竞谦的唇角高高的翘起,究竟是小丫头好算计,还是她歪打正着用对了人?
牟鹏飞绝对不是个吃素的。从这件事可以看出,那厮绝对是粗中有细,思虑周全。
何苒刚刚得罪了冠军侯府这件事,当日就传遍了京城。若是牟鹏飞无意中将何楸的事情透露给贺奇,那么贺奇肯定是会当做献宝以最快的速度送到宋桧那里去的。
宋桧正憋着一口气呢!有人把定南伯府的把柄送到他手里,他如何肯放过?
说到底,何楸这件事,可大可小。如今京城之外,兵荒马乱的,像何楸那样的逃兵不说一抓一大把,也绝不是少数。不然,他回到京城这些日子,怎能在定南伯府过的那样风平浪静?
不是他隐藏的好,是大家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看僧面看佛面,定南伯府毕竟是牵扯到大皇子的。
但宋桧却偏偏要把这事闹大,说到底就是对何苒的报复。
也不知那牟鹏飞将事情闹成现在这样,打算如何收场。还是他的本意,就是要把京城这潭水搅浑?
但愿他是真的为小丫头办事,否则就别怪他不客气。
骆竞谦想到了什么,突然问:“李继胥那边呢?”
林总管道:“大皇子连夜见了李首辅,谈了什么,不得而知。只听说大皇子离开的时候,脸色不好看。”
骆竞谦哼了一声,“李继胥就是那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岂是大皇子能影响得了的?”
如今立储未明,李继胥只能选择站在皇上那一边。否则,一旦他倾向了哪个皇子,只怕这首辅的位子就不稳当了。
但在何楸这件事上,虽是宋桧起的头,但李继胥也是落井下石了的。他倒不是要站队三皇子那边,只怕是看定南伯府不顺眼!至于原因,那就是他那点儿阴暗的心思。
林总管道:“爷,宫里那边也有消息传来。”
“嗯?”骆竞谦蹙眉,“什么情况?”
林总管道:“太监总管三喜也对皇上进了谗言,对何家落井下石。”
骆竞谦冷笑,“宠信阉人,修道炼丹,把整个朝堂弄得乌烟瘴气。没救了!三喜是得了谁的好处?”
林总管摇摇头,“这个没有查出来!三喜这个人也算是油泼不进的,防备心理很强。这些年来,能挨着他的边的,也就是他那个徒弟叫延年的。延年倒是经常替他出宫办事。咱们的人也试图查探延年的底儿,却是一无所获。”
骆竞谦道:“继续盯着吧!定南伯不是一向挺圆滑的吗?这人怎么一个个都站在了他的对立面?”
这局棋,真是越来越复杂了。
小丫头只是开了个头,可想到了如何收拾残局?
真是个麻烦的小东西!害他撒出了这么多的人马,早晚跟她算账。
春日的辰时,天已经大亮。
空气里弥漫着杏花的香气。
四轮马车从昌兴侯府的侧门驶出,往内城奔去。
大街上并没有多少行人,马蹄踩踏石板路的声音就异常的响亮,平稳而有节奏,像是一首有韵律的歌。
行过胡同,便是大街,马本该撒蹄子奔跑,此刻却戛然而止。
车夫勒住马缰绳,禀告说:“世子爷,有人拦车!”
“赶!”车厢里只飘出了一个字,透着几分没有睡醒的慵懒。
车夫道:“是骆二少!”
“不过是说几句话,耽误不了陆世子多少工夫。”骆竞谦端坐在马上,一人一马就那样横在路中间。
马车门打开,露出了陆瀚清蓝色衣袍的一角,与此同时,一股杏花的香气扑面而来。
“若不是你纵身一跳救了何五姑娘,你是没有资格跟我说话的!”
言外之意,骆竞谦唯一的可取之处就是奋不顾身的救了何苒。
骆竞谦眯了眼睛,“若非因为她,我也不会出现在这里。”
他也有自己的骄傲,不是轻易就能向另一个人低头的人。
陆瀚清淡淡的道:“我还要进宫!长话短说吧!”
骆竞谦道:“陆世子曾经向何五姑娘求医,何五姑娘惦记着这事。她认为治病救人拖不得,早治好的快,晚治只怕小病要拖成了大病。”
“她什么时候跟你说的?”陆瀚清的气息略乱。
骆竞谦笑笑,“她只说生命无常,有些事情做晚了,只怕会留遗憾。”调转马头,让到一边,“陆世子请!”
“你不配她!”车门嘭的合上。
马车从骆竞谦面前驶过,他勾了勾唇角,“但她只能嫁给我!”
马车里再无声音传出。
骆竞谦的脸就冷了下来。
这陆瀚清是出了名的清傲,天之骄子的身份,又得圣宠,他的确有骄傲的本钱。只但愿,何苒神乎其神的医技真能拿住他。
景从骑马从巷子里钻出来,“爷为了少夫人,这样的没脸都能忍啊!可惜少夫人不知道。”
“你跟司朔一样,皮痒了?”骆竞谦斜了个冷目过去,“李继胥是不是也进宫了?”
景从赶忙收起嬉皮笑脸,“比陆世子早一些出门。”
主仆二人,并驾齐驱。
骆竞谦道:“盯着陆瀚清!若是他今天没有行动,晚些时候替我约牟鹏飞喝酒。”
景从道:“爷,咱又不缺银子。能不能跟少夫人说一声,不玩了啊?”
骆竞谦瞪他一眼,“不懂别乱说话!你去宫门口守着!”双腿一夹马腹,连人带马就冲了出去。
“承认自己难过美人关不就得了。”景从小声嘟囔了一句,却不得不跟他家主子分道扬镳,直奔内城而来。
陆瀚清进宫不过半个时辰就出来了,然后径直回了昌兴侯府。马车再次驶出来的时候,车上已经多了陆四姑娘陆珂雪。
景从打个响指,暗道一声成了,却还是没有掉以轻心,一直尾随着马车到了定南伯府门口。
哪怕是昌兴侯府的马车,还是被锦衣卫拦了下来。
陆瀚清亲自下了马车,声音不急不缓的道:“今日来请何五姑娘过府给我母亲治病,乃是经了皇上的允许的。” 说着掏出了一块令牌。
陆珂雪也从车上跳了下来,蛮横道:“我们是奉皇上口谕来的,赶紧让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