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余八个月大。
按照年龄他现在能咿咿呀呀的说几个单音节的字。
说起来从他出生到现在我从没抱过他。
连他现在长什么模样我都不清楚。
作为母亲,我很失败。
而顾谌心里又没有把我当成真正的顾太太。
他口中所谓的爱有算计、思量以及配或不配。
作为妻子,我也很失败。
我情绪特别的糟糕,索性买了最近的机票赶往美国。
一到美国陆岸就开始玩起了消失。
我给他发无数个消息他都没有回我。
直到两天后的晚上他给我发了一个地址让我赶过去。
是纽约著名的富人区。
我打车过去在门口看见陆岸。
他穿着一身正统的黑色西装,还戴了领结,额前乌黑的发丝打了啫喱水固定,露出了光洁的额头,看起来特别的正式。
我连忙跑过去问:“谢余呢?”
“我会让你见他的,但你现在要陪我参加一个晚会。”
顿了顿,陆岸笑说:“顾谌也会参加。”
我愣,“他不知道我在美国的。”
闻言陆岸白痴的看了我一眼,“那你太小瞧他了,他对你的行踪从来都是了如指掌的。”
是啊,了如指掌!
但我摇摇头说:“不行,他待会看见我会揍我的。”
陆岸不解的问:“为什么揍你?”
我正想说他占有欲强,不容许任何人的欺骗和擅做主张,陆岸却接着道:“待会他可没时间管你,他在意的是这座宅子的主人,比如许馨。”
我问陆岸许馨是谁。
陆岸说许馨是真正的名门千金,脱俗出尘、精致优雅,而且人是名牌大学毕业的,涵养特别高,长的还特别漂亮。
我突然明白陆岸的意思,搓了搓手问:“你想说顾谌对她有意思?”
“他们曾经拍拖过,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但不知道为什么许馨提了分手。”陆岸伸手握住我的手心,在寒冷的冬天里一字一句道:“当年顾谌很喜欢她,为了挽回这段感情,他在许馨的楼下等了三天三夜。”
曾经的顾谌也痴情过。
但这是他的曾经,我管不着!
我面上装作云淡风轻的模样,陆岸见我这样忍不住的打击说:“倾儿,待会有的你哭。”
“陆岸,我觉得你有阴谋。”
“或许吧,只是想让你看清他的心。”
陆岸拉着我进入了那场晚会。
那是我从没踏足过的地方,圈内有名的人都举杯交错、谈笑风生,他们其中的每一个人都很有钱,都有能力包养金沙一众姐妹儿的衣食无忧。
我有时候想不通,我们苦苦挣扎需要的东西,甚至需要拿尊严去换的东西,他们却轻而易举就得到了,有的甚至是在投胎的时候就选对了位置。
进会场不到两分钟我就见到了顾谌。
黑色的西装,黑色的领带。
白色的衬衫,冷冷的神情。
他还是他,总感觉有什么不一样。
哦,他的唇角微微上扬的。
哦,他的胳膊处还挽着一个很漂亮的女人。
而那个女人穿的很精致,高跟鞋踩的特别稳。
她啊,真的是我见过最漂亮的人。
比我、甚至比金沙的所有姐妹儿都漂亮。
我抓紧陆岸的手心,苦涩的说:“她真漂亮,光辉太盛。”
“倾儿,我认为你更漂亮。”
我笑了笑说:“你抬举我了。”
我匆匆的离开会场去了洗手间。
在里面补妆容的时候,那个叫许馨的女人突然进来了。
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手提包,又抬头看了眼我。
那一眼,真是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她指了指我手中的口红,特别不好意思的开口问:“小姐,能借用一下你的口红吗?”
我愣愣道:“好,你别嫌弃。”
我刚把口红递过去洗手间内突然闯进来了两个人,他们用手铐铐住我们的双手,用纸巾塞住我们的嘴巴,把我们带出了晚会的地点。
随后他们把我们关进了一个仓库里,用鞭子打了我们。
我感到疼叫了几声但心里并不害怕。
因为我知道是谁做的。
我也知道我不会有事。
他只是想做一场戏。
不过许馨比想象中冷静。
她虽然挨了打,身体上皮开肉绽的,但一直忍着没叫!
正因为如此,她挨的鞭子比我更多!
相比较起来,我更没出息。
他们把我们的身体打出伤口以后然后当着我们的面给顾谌开了视频。
“顾总,赎金五千万换你的女人。”
视频里只能看见许馨被折磨的模样。
他们刻意隐瞒了我的存在。
五千万对顾谌来讲九牛一毛。
他威胁的语调传来,冷然道:“我给你九千万,但你要保证人质安然无恙,不然我剁了你!”
绑架我们的人关掉了视频,随后离开。
待他们离开后,许馨才轻轻的开口说:“他们是冲着我来的,抱歉,是我连累了你。”
许馨是很善良的女人。
我沉默,又听见她安慰我说:“你别怕,我一定会想办法护你周全的。”
我没怕,我知道是陆岸做的这件事。
顾谌赶到已经是一个小时后,仓库门打开的那一瞬间他看到的只有许馨,他小心翼翼的扶着她,嗓音竟然带着自责道:“阿馨,我来晚了。”
许馨依偎在他的怀里,摇摇头说:“这不是你的错,阿谌,你不必什么事都推到自己身上。”
顾谌在她的面前,习惯性认错。
我沉默的望着陆岸口中这天造地设的一对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滋味。
但总之不好受。
顾谌总是给我很多绝望,不告诉别人我是顾太太,也不把我介绍给他的爷爷,更在我的面前担忧着别的女人,其实我的心早就碎的一塌糊涂。
说起来我和他走的这一路,我总是很卑微的迁就他。
对他从来没有任何的约束,甚至讨好他。
讨好他不说,还习惯性的认错。
哪怕我没错。
“阿馨,我送你去医院。”
说完他把她打横抱在怀里起身。
就在顾谌要离开的时候,许馨出声阻止他说:“还有位小姐。”
闻言顾谌偏头,这才看见躺在地上伤痕累累的我。
我冲着他看过来的视线骤然一笑。
他面色有一瞬间的错愕,但很快恢复神情对沈溪吩咐说:“沈溪,赶紧送她去医院。”
顾谌抱着许馨离开,还是公主抱的姿势。
对着我的背影很绝情。
沈溪蹲下身把我抱在怀里,心疼的说:“顾太太,顾先生只是……”
“我知道,你不必解释。”
顾谌只是太担忧她。
所以一着急就没有看见她身边的我。
就没有看见他名义上的顾太太。
我让沈溪送我回酒店。
回到酒店我就忍着身上的疼痛自己给自己包扎,心里悲哀的要命。
许久沈溪看不下去说,“顾太太,我帮你。”
我摇摇头笑道:“没事的,我是医生,包扎这些伤口简直是绰绰有余。对了,你别杵这儿了,去顾谌的身边吧,免得他待会找不到你。”
沈溪犹豫的离开。
陆岸抱了孩子到我的身边。
那是我第一次见谢余,只有八个月大,但能在床上爬来爬去的了。
我想抱他,陆岸阻止了我。
“你身上的伤很严重。”他说。
“我不知道你安排这场戏是为了什么。”
谢余长的很漂亮,小小的人,小小的手脚。
仅仅是望着他,我的心就软的一塌糊涂。
这就是我的儿子。
同顾谌没有任何的关系。
“证明一件事,你输给了许馨。”
“你说你想虐顾谌,到头来却虐了我,陆岸,你目前为止做的这些事让我真的猜不透。”
“倾儿,你会明白的。”
我抬眼看他,“是吗?”
陆岸没有再说什么,而是把谢余留给了我。
我惊讶的同时也明白谢余留在这儿不安全。
我赶紧联系了洛北。
很快,有两个人找上了门。
我把孩子交给了他们。
大概半个小时后洛北打来了电话,“顾太太,小少爷已经上了飞机。”
洛北还说,除了会在江城留几个照顾我以外,剩下的弟兄都会回到柏林经营我前夫留下的产业。
更重要的是帮我照看着谢余。
对洛北,我一直心存感激。
谢余离开了美国,我赶紧订了回国的机票。
在飞机上我猛然想起,我还没有亲过那个孩子。
我对他,总是很疏忽。
回到江城后我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去上班。
直到一个星期后顾谌在公司楼下找上了我。
我抱着文件笑问:“顾先生有事吗?”
我喊他,顾先生。
因为我不会再原谅他。
他漠然的望着我,“身上的伤怎么样了?”
“都痊愈了,反正也不是没被人揍过。”
我说的很轻描淡写,但心里苦到极致。
也难以接受他现在云淡风轻的模样。
就像那天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一般。
他什么解释也没有给我。
其实对他,我从不该指望的。
“谢倾,那天我很抱歉。”
顾谌忽而向我认错……
我聪明的问:“顾先生想说什么?”
“谢倾,你想要获得自由吗?”
他称呼许馨为阿馨,而我就是谢倾。
要么就是没有任何意义的顾太太。
我抱紧文件说:“我想。”
很快的结婚,很快的离婚。
我站在民政局前内心里已经翻起了波涛汹涌,但我的面上却没有任何表现。
我把离婚证小心翼翼的放在手提包里。
在法律上,我再也不是顾太太。
在他离开前,我终于忍不住问:“爱她吗?”
顾谌没有给我答案,我笑了笑淡淡的说:“我很爱你,没有任何演戏的成分,也没有故意说些甜言蜜语的话,我是真的很爱你,我有时候真的觉得自己很奇怪,我是一个很没有耐心的人,特别是喜欢一个人的时候,但在你这儿我坚持了很久。”
顾谌的面上云淡风轻,而我的心底下着磅礴大雨。
我伸手顺了顺自己的长发,面色从容的说:“顾谌,在此一别,后会无期,从此,我们一刀两断。”
他依旧沉默,面色冷清。
我转身离开,泪流满面。
成为顾谌的顾太太,没几个人知道。
离婚后,更不会有人知道。
说到底,我还是成了玩物。
我想跑到金沙大醉一场,但那儿又是顾谌的地盘,思来想去我找了陆岸,买了几打啤酒,我们在江边喝的一塌糊涂,因为没站稳我掉了进去。
我在江里挣扎,是陆岸跳下了江救我。
他搂着我的腰打趣笑说:“傻姑娘。”
“陆岸,我不恨你。”
因为他只是让我看清了真相。
“相信我,他会得到报应的。”
江水翻滚,我笑的不能自我。
是陆岸半夜送我回到了公寓。
那是顾谌的公寓,我不愿意回去。
陆岸又把我送到了我租的房子。
在门口我让他离开,待他走了后我才敲门。
我妈没有给我开门,我在门口睡了一夜。
大冬天的睡在门口,再加上身上湿漉漉的,不出意外我发了高烧,我妈看不下去所以把我拖进了房间,在床上我迷迷糊糊的躺了三天三夜。
直到有个温润的嗓音问:“你为何不送她去医院?”
我妈说:“我没钱。”
我感到有人从床上抱起了我。
他的怀里很温暖,我一个劲的往里面钻。
他搂紧我冷冷的道:“那你知不知道你不在乎的这个女孩,是我拿命在疼?你在要我的命!”
为何,他会说这么温暖的话?!
我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醒的,醒来的时候身边没有任何人,我挣扎着起身正看见我妈推门进来,她手上拿着几个洗好了的苹果,没好气的问:“你肯醒了?因为你,我还被一个小辈责怪了。”
我问她是谁,她没有告诉我。
我妈不说的事我再问也没有结果。
接下来我一直在医院里养病。
等病好了以后我一心的扑在工作上,直到放春节。
我妈不肯和我过新年,所以她买了车票回老家。
在偌大的江城就只剩下我一个人。
直到一个陌生人给我打了电话。
他介绍说,“我是陈楚。”
想起他曾经对我做的事,心里的恐惧徒然升起。
他愉悦的笑了笑说:“越南见吗?”
我拒绝,“不见。”
“谢倾,你那天晚上放荡的样子我还历历在目,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对了,我这儿有视频。”
他在用视频威胁我。
“陈楚,去你妈的。”
他笑:“明天见,宝贝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