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南风解释说:“时家最近几年纷争不断,小辈们都想争权夺势,爷爷没有办法,所以就当众宣布让你作为时家的第一继承人,因为你当时是死是活都不知道,过给你起码能让他们消停一阵子。但爷爷也没有想到,你会在某一天活生生的出现在他的面前,而且是以这么优秀的姿态,他心里现在估计也有点无措,不知道怎么应付接下来的事态。”
顿了顿,段南风伸手拍了拍我脑袋笑说:“因为知道你的存在,现在时家的人都惶恐不安,除了我们的叔叔时建,剩下的都想拿一笔钱独立门户。”
难怪时家在抛售股权。
我问:“爷爷会给他们分钱吗?”
“不会的,至少他不会让时家解散,而且就现在这个状态,时家解散了对他没有好处。虽然时家的小辈数不胜数,但真正拥有继承权的却是我们的父亲,而且在三十年前的时候父亲就已经正式的接过了时家,父亲的遗嘱才是真正生法律效用的,只是他们的父亲……他没有留下遗嘱的机会。”
我有一件事一直没有告诉段南风,就是我们的父亲留的有遗嘱,以前一直在我舅舅的手里。
我前段时间去看望他们的时候,舅舅把遗嘱交给我叮嘱说:“现在你三十岁了,有辨明是非的能力,我也该按照你爸的嘱托,把这份遗嘱交给你。”
我看了遗嘱,字迹很苍劲有力。
遗嘱的继承人是段南风。
但里面也标明,我有百分之五十的继承权。
我觉得无论遗嘱是谁继承都无所谓,但父亲这样做让我得到了心理平衡,因为在他的心里我和我的哥哥段南风是一样的,都是他的亲孩子。
我不想告诉段南风这件事。
因为我想亲自帮他夺回时家。
我不想再让他受那些苦痛。
我转移话题问:“你恨爷爷吗?”
说起来我的那个爷爷,他是默许时建杀我父亲的人,他让兄弟之间残杀,这是何等的冷血?!
我对他,从无好感。
段南风说:“恨,但不能恨。”
我疑惑为什么,他解释说道:“父亲说过,他的命是爷爷给的,所以我不能恨,他说……”
段南风说父亲的原话是这样的,“南风,以后你的爷爷肯定容不下我和你的母亲,但没关系,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你都只要记住一件事,永远不要去恨你的爷爷,因为你父亲的这条命,是他涉险无数次救回来的。曾经……他是我的好父亲,他给了我无尽的爱,但现在……他不是一个好公公,我和他终究会反目。你现在不理解我说的也没关系,不过你的叔叔在奢望你父亲的东西,或许在未来的某一天,你要花尽所有的心思去捍卫它。”
那个它,就是时家。
段南风花了三十四年的时间都没有拿下的它。
我心情复杂的看了眼段南风,他伸手揉着我的脑袋,笑说:“在胡思乱想什么?你别担忧太多,很多事都会逢凶化吉的,对了,你待会见着爷爷别和他正面交锋,他是一个阴晴不定的人,有什么事我们私下再说,记住,我只需要阿倾的平安。”
阿倾的平安……
爷爷也会对付我吗?!
可是他能赢得了我吗?
现在的时家只剩下一个空壳子。
除了钱,什么也没有。
段南风拉着我的手去爷爷的书房门口等着,大概十分钟以后,房间门才被打开,顾谌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淡淡的看了我一眼就离开。
顾谌和爷爷谈这么久谈的是什么?!
段南风站在门口说:“阿倾在这里。”
里面的人道:“阿倾进来。”
爷爷就让我一个人进去。
我进去关上门,转身望着他。
我是第一次见我名义上的爷爷,很威严的一个老人,的确阴晴不定,至少他的目光里透着阴翳。
我笑,沉默不语。
他拄着拐杖坐在书房里的沙发上,盯着我许久,才放软口气说:“我没想过你还活着。”
没想过我还活着。
所以把时家继承给了一个死人。
他倒真会打如意算盘。
我说:“我也没想过,我是时家的人。”
他终于道:“坐吧。”
我挑选了一个位置,坐在他不近不远的地方,他等我坐下才问:“见我是想做什么?”
“你知道我的目的。”我说。
他肯定道:“你应该知道当年的事了。”
爷爷倒没有给我绕圈子,我点了点头坦诚的说:“哥哥知道的,我基本上都是知道的。”
他直接问:“所以你想要时家?”
闻言,我笑说:“我有钱有势,我什么都不缺,但不缺不代表不要自己的东西,我想要时家,想让你给我的哥哥,当然,我知道你不会答应的。”
“知道我不会答应还问?”他放下手中的拐杖,忽而说:“我很爱你的父亲,他是我最得意的儿子,但他却太优柔寡断,为了一个女人就断送了自己!他让我失望,失望到忍不住的要毁掉他。”
“我父亲也爱你,爱时家,但是比起你们,他更爱我的母亲,他是一个有血有肉的男人,他崇尚爱情。”想了想,我又说:“他和爷爷不一样,爷爷有三妻四妾,爷爷的心太大,爱的人太多!”
“阿倾,你不一样。”他突然这么说让我愣了一愣,我盯着他沉默,他解释说:“你的父亲太优柔寡断,你的哥哥又太隐忍,他们两个都不是合格的继承人,而你最合我的意,但我不能把时家给你。我把时家给了你,你会毁掉它,你会让时家那些针对过你父亲的人都付出代价,而这并不是我愿看到的,所以你和你的哥哥,都没有继承时家的资格。”
因为我和段南风的心里有恨,所以无法继承时家,说到底爷爷一直都维护时建那个真凶!
不过他自己也是杀人凶手。
“也是,我父亲的死有很大的原因是你造成的,你怕我们兄妹最后会对付你对不对?爷爷,我今天来并不是和你商量的,我现在想见时建。”
爷爷皱了皱眉头,让人去喊了时建。
在等他的过程中,我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喝了一杯,笑说:“我原本是一个很普通的女人,一直活在别人的脸色之下,我甚至从来没有做过公主的梦,就在我准备这样平平静静的过完一生的时候,磨难一个接着一个来,我原本也就忍了,但突然听闻时建曾经对我哥哥做的事我就再也忍不了了。爷爷,我没什么大出息,但唯独护犊子,哥哥和我的几个孩子是我的底线,谁欺负他们我就和谁干到底!我也坦白的给你讲,我今天不是来和你商量的,当然也不想让你的面上那么难看,我来时家最大的目的就是警告时建的,也想告诉你们,我对时家是志在必得的,不出一年,它肯定是我哥哥的囊中之物。”
爷爷的脸色变了又变,他抬手揉了揉自己的额头,讽刺的语气说:“阿倾,你太过自信。”
“何谈自信?”我问。
恰巧这时,时建来到了书房。
他过来坐在我和爷爷的中间,目光冷淡的望着我,我继续说:“是事实而已。就现在的时家不就是有钱吗?难道我谢倾还缺钱?我拥有陈家,一个和顾谌有的一拼的陈家,更何况还融资了谢家,我手里的金陵并不比时家差劲,而且陆岸的陆家也是我的人,包括顾谌……忘了给你们说,我两个孩子的父亲就是顾谌,顾谌曾经说过,只要我把孩子给他,他就把顾家给我。等你们把我逼急了,那个时候不仅仅是继承时家了,而是我想毁掉时家!”
时建起身直接甩了我一巴掌,“狂妄!”
他是当过兵的,他的劲道非常大,我脸猛的一偏,痛的要命,我扯了扯嘴皮笑问:“是吗?”
我从包里取出一份复印件扔在桌上。
时建拿起来看见内容,直接反驳:“假的。”
“这是我父亲亲自写下的遗嘱,你们可以去司法鉴定笔记,不过它现在是不是假的不重要了!时建,你会为你的这一巴掌付出代价,对了,你们想知道时家的股份是谁收购的吗?是我谢倾!”
我红着眼眶起身离开,刚出门就被段琪推了一把,我直接摔倒在走廊上,听见她讽刺说:“你算几根葱啊,就你也敢讽刺我爸,不要命了!”
段南风赶紧把我从地上扶起来,骂道:“段琪你不要命了是吧?待会我再找你算账!”
我笑了笑,“你待会就知道我是几根葱。”
我推开段南风情绪不稳定的离开。
刚下了楼梯就看见坐在客厅里喝茶的顾谌。
他望着我,眼眸冷冷清清。
我瞪了他一眼离开。
在门口,我看见久违的洛北。
我无措的问:“你怎么在这儿?”
“谢总在这儿,我就在这。”
我觉得委屈,没憋住心里的难受哭出声,委屈巴巴的说:“洛北,那个贱男人竟然敢打我!”
“谢小姐,需要我打回去吗?”
我顶着一张红彤彤的脸说,“不必。”
谁都可以帮忙,唯独顾谌不可以!
又让他看笑话了!
我吩咐洛北,“去把段琪给我绑了。”
我暴躁不安,情绪特别不稳定,因为太着急,竟然不小心晕了过去,感觉有人接住了我。
隐隐约约的,我似听见洛北说:“顾先生,谢总曾经被欺负的怕了,所以现在的性格很急躁,一点亏都不愿意吃,医生说她有……轻微的焦虑症。我把她给你照顾,我先去把段琪给绑了。”
沉稳的嗓音道:“嗯,我会照顾她的。”
洛北好像离开了,我听见沈溪问:“顾先生,谢总现在这个样子……我们该去哪儿?”
“我在美国有别墅。”
“顾先生不回莫家吗?”
“谢小姐的身体要紧。”
醒来的时候我躺在一张陌生的床上,脑海里却一直浮现着时建打我的场景,我一定要把他千刀万剐,我赶紧拿着我的手机给洛北打电话。
洛北接通说:“我等着谢总过来出气!”
我放下手机想过去,但刚下了床双腿就软了,我低头看了眼膝盖,有两个红色的疤痕。
是段琪推我的那一下留下的。
我坐在床上唏嘘,给洛北发消息让他过来接我,刚发完消息,房间的门就被人从外面打开了。
接着,我看见一张英俊的脸。
我笑说:“顾先生怎么在这儿?”
顾谌淡淡的解释说:“你昏迷了,而你手下又去办事了,没人照料你,所以就把你丢给我了。”
“谢谢,我想离开。”我说。
“谢小姐,你的身体状况不好。”
顾谌提醒我,我想了想也是觉得自己的精神状态差,,我头痛的又躺在床上,等段琪吃一晚上苦头再说,明天我一定好好的让她知道我的厉害。
我从不是善良的人,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定让她天诛地灭,而且像段琪这种嚣张跋扈又无所畏惧的女人,我定让她向我求饶。
还有他的父亲……我也不会放过。
那个时候我并不知道我有焦虑症。
只是满心的想报复。
我躺在床上胡思乱想,完全忘了身边有顾谌这么个男人的存在,只陷在自己的世界里。
直到他出声提醒我,“谢小姐莫不是忘了房间里还有一个我?”
我不感兴趣的问:“哦,你怎么还在?”
顾谌没有因为我的态度而生气,他脱下自己身上的西装过来坐在我的身侧,我躺着的,他坐在床边的,我睁着眼睛想事情,他睁着眼睛看着我。
他身上就兜了一件纯白的衬衫,面色温情,我竟然觉得有点暧昧,转过身不再去看他。
顾谌有点得寸进尺,他伸出手搭在我的胳膊上,我忍了忍没有制止他,直到他握住我的手。
我想骂他,但他突然道:“谢小姐,我觉得我们应该是认识的,你给我一种很熟悉的感觉。”
我没好脾气道:“不认识。”
“谢小姐,你对我很没耐心。”
我:“……”
以前的顾谌倘若察觉到我没耐心,他绝对不会再搭理我,不会像现在这样直接戳穿我。
他究竟为什么会失忆?!
偏偏忘掉我和孩子。
我说:“顾先生,我们不熟。”
“是吗?”他轻轻的反问,嗓音忽而笑道:“刚在我怀里,你一直都喊着我的名字,谢小姐,你还一直蹭我的膛,我被你蹭的火烧火燎的。”
顾谌那点破心思,路人皆知。
“昏迷的事我又怎么知……”
话还没有说话,我被顾谌翻过身搂在了怀里,他的吻轻轻的落在我的唇瓣上,似在试探。
那一瞬间,我咬了咬他的唇。
他当成邀请,很快掠夺城池,我的口腔里全都是他的味道,很熟悉,也很令人沉迷。
我忍不住的笑出声,他松开我,眸光彷徨的望着我,问:“谢小姐,你在笑什么?”
我坦言问:“你想让我做你的情妇?”
顾谌愣了愣,“谢小姐何出此言?”
我又问:“那你喜欢我?”
顾谌:“……”
我淡淡的讽刺说:“既然不喜欢我又做什么亲我?顾先生,你觉得我是一个很随便的女人吗?”
“我没有这个意思。”
顾谌伸手理了理自己的衣袖,金色的纽扣泛着光芒,我闭了闭眼听见他说:“我们可以试试。”
我懵逼问:“试什么?”
“谈恋爱啊。你瞧,我现在快三十四岁还单身,你三十一也单身,我们两人都不小了。”
我都三十一岁了?!
我还恍然自己三十岁。
“你记得比我都清楚。”
顾谌眯了眯眼,笑说:“沈溪说过,而我对数字过目不忘,谢小姐,我可以给你时间考虑。”
“我这个年龄也不算大。”
“自然,也不算小。”
顾谌接的我哑口无言。
他丢下这句话后就离开了房间。
我起身拿着睡衣去洗了澡,出来吹头发的时候顾谌突然开门进来,下意识的,我忙伸手捂住口问:“做什么?进别人的房间不知道先敲门?”
我里面真空,睡衣又很透。
“你不知道反锁门?”
顾谌斜我一眼,随后规规矩矩的退了出去,我吹干头发以后换上了自己之前穿的衣服。
我打开门出去,看见顾谌站在门口的。
我惊讶的问:“你一直站这儿的?”
他负手而立,“嗯,等你吃饭。”
我白他一眼,莫名其妙的。
我跟随着他下楼,餐桌上是很豪华的一顿西餐,我过去坐下问:“都是顾先生亲自做的吗?”
他淡淡道:“嗯。”
“哦,那我开动了?”
顾谌点了点头,我拿着刀叉切块。
我吃过顾谌做的饭,特别好吃,我舔了舔嘴唇显得很馋的模样,最后把他的那份也吃了。
倒并不是我贪吃,是他说过他吃了让我不要客气,吃完饭后我主动的去了厨房洗碗筷。
收拾完厨房出来,看见顾谌坐在客厅里看电视,我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打算上楼去玩手机。
脚刚踏上楼梯,他喊住我,“陪我。”
“我有点累,先……”
“谢小姐,我也可以上楼陪你。”
闻言,我赶紧去他的身边坐下。
我和顾谌的相处状态很怪异,我们两个人明明发生了那么多事,即使不是敌人但也不应该像现在这样和和气气的,像刚认识的朋友。
而且这朋友,还有暧昧气息。
我刚坐在他身侧,他便伸手抓紧我的手腕,拇指细细的摩擦着我那块的皮肤,弄得我心里痒痒的,我正想抽回来听见他问:“考虑好了没?”
这事我貌似没有答应他。
连考虑都没有答应要考虑。
我从他的手腕中抽回自己的手,淡淡的说道:“顾先生,我们不熟,你显得有点急攻进切,而且我也没打算考虑,你自个在这儿看电视吧,我先上楼休息了,等明天一大早我就要离开这儿。”
顾谌默然,我站起身离开。
刚站起身的那一瞬间,我的手腕就被他攥住,下一瞬间我就直直的倒在了他的怀里。
顾谌的膛很硬朗,也很膈应人,我双手撑着他的膛想起身,他却用双腿紧紧的夹住我。
我愣了愣,他笑说:“我不会放你离开。”
我:“……”
他没了记忆,现在的一切都是他的一时兴起,再说我和他已经成为过去,我缓了缓说:“顾谌,我不喜欢你,我就是单纯喜欢不上你,你别纠缠我成么?我有自己的世界,不希望被人打扰。”
我若是看的没错,顾谌的眸光暗淡了一下,他什么也没有说,坐起身子把我放在沙发上,随后自己就率先上楼了,那个背影显得很是寂寥。
我居然觉得很罪恶。
觉得自己伤害到了他。
我坐在沙发上想了很久,随后上楼敲了敲他的门,顾谌没有搭理我,我又伸手敲了敲。
良久,他嘶哑的嗓音问:“做什么?”
“我能进来吗?”我问。
“可以,不过你要清楚,一男一女共处一室会做些什么,有那个胆量的话你就进来找我。”
我握住门把的手快速收回。
我回自己的房间躺下休息,或许是之前睡的太多,现在毫无睡意,睁着眼睛无所事事。
恰巧这时候谢余给我打了电话。
他首先问我,“妈妈,我怎么没有爸爸?”
我惊讶问:“怎么突然问这个问题?”
“我在幼儿园看见别的小朋友都有爸爸,为什么我就没有啊?妈妈,我是不是野孩子啊。”
我:“……”
我不知道该去怎么回答谢余的问题。
但还是得回答,我想了想说:“你有爸爸,陆岸叔叔就是你的干爹啊,如果你问你的亲生父亲,你祖父应该给你……指认过了吧。”
按照顾谌爷爷的性格,他肯定指认过了。
“祖父说过,但我给忘了。”
谢余年龄小,忘了很正常。
毕竟他们又不是朝夕相处的。
谢余又问:“那我什么时候能见着爸爸?”
随着孩子年龄的长大,他会越发的渴望父爱,等一次又一次的失望过后,他就会对顾谌死心。
最后的最后,不会再认。
我突然觉得自己很自私。
我想了想说:“他会来找你的。”
我不应该阻止他们见面的。
以前的事就作罢。
我不该剥夺他们相互的权利。
谢余嗯了一声,笑说:“妈妈,有个叔叔前天给了我礼物。”
“谁啊,你认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