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现在十几年过去了,我跟他哪里还有什么共同语言。
当我进这个什么ICU之后,才发现原来这里不光只有刘婶一个人啊。
只是靠门边只有一张床,一个患者而已。刘婶的床在最里边。
她这时只能转动眼珠,手脚都还是不动的。具体原因我是不知道,不过看她这样子,我觉得她好了之后,怕也要受罪。
“刘婶,好好在这里养病,住院费什么的我都叫秘书交过了。”
钟定说的话不多,可却直击目标。我虽然看不起他拿钱砸人的样子。
可也不得不说一句,这话可真比别的什么都好听。也更让人放心。
现在医院,像刘婶这样不能动,还一直昏迷不醒的,一天没几千上万是真下来。
这倒不是我知道行情,而是跟在钟定身后,刘婶那儿子的媳妇在嘴里嘟囔的。
本来么,她自言自语的声音很小,连离她近的钟定都没听到。
可我耳朵一直都比正常人好使,这会儿当然给听得真真切切。
不过,一天几千,上万的开销。我的天,从那天我遇到刘婶开始算,一直到现在,那得花多少钱啊。我就是挣上一辈子,怕也挣不出这么多钱吧。
这让我把目光放到了钟定的身上,难道在他家干保姆就这么挣钱吗?
没听刚刚钟定说,他都给刘婶“报销”医药费了嘛。
“妈,你听到了吗?咱就安心在这里住着,直到病好为止,你不用担心咱没钱住院,老板都把住院的钱出了。”
刘婶的儿子一边跟他妈说着安心话,一连十万分的感激着钟定。
我觉得他应该感激,出那么多还不给人好脸色,那才叫奇怪呢。
要是有人给我花那么多钱治病,咳,虽然我现在还没生病。那我也一定感激死了。
“妈,这些天您没醒,可担心死我了。您还不知道呢吧,我现在肚子里可有了您的孙子了。等你病好了,您那大孙子还等着您亲手带呢。”
刘婶的儿媳妇待她男人说完之后,就抢着上前,笑眯眯地把喜事说了出来。
不得不说,对于老人家来说,大孙子这种物种,永远都是一剂灵丹妙药。
因为从我的角度来看,刘婶一听到她儿媳妇的话,当场就激动起来。
刘婶的眼珠本来只是直勾勾的看着一个方向,这会儿一听大孙子三个字,把都眼睛转移到了儿媳妇的肚子上。
我看在眼中,心中多少有些微妙,因为这儿媳妇现在的态度,跟她刚刚担心钱的样子可一点也不相符。
不过想想也是,左右不是自己亲闺女,又结婚时间不长,真有事,还能多上心不成。
主治医师允许探视的时间并不太长,这几个人说分别说了几句之后,最后上场就是我了。
毕竟我又不是给人家医药费的,又不是人家血缘亲属。只是一个八杆子打不着的村里人,能最后抢一上句,都算我没来了。
“刘婶,快点好起来吧。我相信你!”
我说的这句话,也不过是句祝福。她都这个样子了,还不能说话呢,我又怎么能把烦心事说给病人听。那可不是探视了,那是结仇。
等我们一众人从里头出来。刘婶的儿子对上钟定,一个劲地说着感激的话。
我在一旁看着,只觉当年那个小屁孩是真的长大了。因为从哪方面来说,我都觉得从那嘴里吐出来的感激之词是真话。
只是不知是真感激,还是张了一巧嘴。不过我想,应该是前者,换位思考,如果出事的是我爸,呸呸呸,我爸才不会这样呢。
我也一样会这么感激钟定。咦,看起来钟定也不是那么不可救药,他人还是很不错嘛。
从医院回来之后,我觉得钟定对我的态度好了不止一个台阶。
因为他那么惊悸的态度,一度把我吓到自己的小屋里,蒙上被子胡思乱想。
最后,我那笨重的大脑终于得到了一条结论,那就是,虽然刘婶不能说话,但起码从刘婶儿子那里得到了我的真实身份。
也就是说,我当时跟钟定解释的话,基本可以推测是实话实说了。
不过这个结论也让我不大好受。合着钟定那家伙从来就没相信过我一天啊。
因为得到了这个结论,尽管钟定对我态度好了些,可我依然只是做好本职工作,只是行动间少了那种压抑的气氛。
日子就这样慢慢的过去了。我本以为我会这样一直呆到刘婶彻底好了,然后钟定就以把我撵走。
然而,我那八百年也没人打的电话在某一天突然响了起来。
电话响了有一段时间,我居然一点也没想到那是我的电话在响。
直到那铃声都快停了,我才反应过来,赶紧一路小跑冲到桌子边上,手忙脚乱的抓起电话:“喂,谁?”
原谅我,因为太着急了,我根本就没来得看来电显。
“温暖吗?是林木。”
“林木,你这怎么了?说话有气无力的。”
虽然我没接过几个电话,但从对面的说话人的声音上,我还是能分辨出这人状态怎么样的。
“我喝喝醉了。”
林木并没多说什么,可只是这几个人字,我心里就着急了。
从这几年进城之后,我不得不承认,这么些年下来,我居然只有林木一个朋友。
是的,我现在真的很珍惜这个朋友。可以说,我从来没遇到过这么温和有礼,还很健谈,又不歧视我的人了。
“我失恋了。”
林木在说出这句话之后,哽咽了一声。我呆了呆,总觉得这人该不是会哭了吧。
“没事的,没事的。”
原谅我的嘴拙,因为现在我真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才好。
我本来就是一个感情失败者。在对待感情上,哪里有什么好的经验。
所以,别说给林木出什么主意了,就算是安慰,我也不大会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