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孙容凌沉默不语,那双狭长的凤眸之中流转着琥珀一样的色彩,他淡淡的点点头,不发一言。
容徐徐摸了摸鼻子,觉得有些自讨没趣,然后朝前继续走过去。
长孙容凌在她身后看着她的背影,神色之中浮现一丝的嘲弄,果然这世上的人,都是这般,即使一开始握住你的手,也会在自己和别人之间义无反顾的选择自己啊。
他伸出五指,黑暗之中,他依旧能够看到自己白皙的手指之间带着淡淡的青色。
他慢慢的眯起眼睛,他这一生,恣意妄然,想过太多种结局,可是从未想过这般的死去。
他缓缓的闭上眼睛,陷入昏睡之中。
“长孙容凌,哈哈,你知道我发现什么了么?”
突然之间响起在寂静黑暗之中的声音让他瞬间睁开了眼睛。他微微一怔,他这一生看尽世间所有的险恶。
看过母亲为了情夫对自己亲生儿子痛下杀手,见过父亲为了权势一心想要杀自己儿子,更见过所谓的兄友弟恭其实都是假象。
却从未见过一个会转头回来救一个堪比陌生人的人。
他嘴角上翘,微微笑了,显得心情极好。
“发现了什么?”他自己都未曾发觉嘴角的笑容温暖无双。
容徐徐一抬起头,对上那笑容,忍不住微微一怔,长孙容凌怎么突然之间升级了……
特么也太好看了,她这个理科生都找不多更好的形容词。
呜呜,羞涩啊,她缓和下情绪,想到刚刚自己的发现,急忙说道:“我在前面发现了一个水潭,而且能够看到阳光照射进来。”
她笑着将长孙容凌扶起来,其实在这黑暗之中,长孙容凌不知道的就是,他其实何尝不是她的救赎。
这孤寂没有人的地道之中,若是没有一个人与她说话,恐怕她也撑不了这么久。
再次的将长孙容凌背负在身后,慢慢的沿着路径走了过去。
没多久的时间,就听闻水声稀里哗啦的声音,容徐徐脸上浮现惊喜,快口渴死了。
终于到了水池的边上,她缓缓的将长孙容凌放了下来,然后用双手捧着水小心翼翼的喂到长孙容凌的嘴里。
长孙容凌一生,这世上最美好的最贵重的东西无不是从来不被他看在眼中,这时候,这水却是他一心之中最甘甜的。
他低垂着眸子,未曾说话。
“我欠你三条命。”
他淡淡开口,抬眼看向那水流声,突然之间沉默不语。
“哇撒,能够让东陵摄政王欠我三条命,那岂不是以后可以耀武扬威了。”
容徐徐看气氛有些沉闷,随意之间开口说道。
长孙容凌那双狭长的眸子之中带着暖暖的笑意:“只要你想要,这天下皆可是你的。”
容徐徐一愣,咳咳两声,然后立刻转移话题,特么这别扭男人什么意思。
水流声之中夹杂着长孙容凌低沉的笑声。
“容徐徐,东陵摄政王只手遮天,此生只会听一人的话。”
“谁啊?”
容徐徐愣愣的回头问道。
长孙容凌那双狐狸眼之中精光一闪而逝:“摄政王妃。”
容徐徐噗的一声将口中的水全吐了出去,然后呛得整个小脸通红。
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好不?
她怒瞪着长孙容凌,白色的水流之中,背对的清瘦少年容貌清秀,算不上绝色,可是看在长孙容凌的身上却有种温暖而沉静的感觉,让他感觉到久违的温暖。
这个人嘴里没一句真话,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眼珠总是四处乱转,满脑子的小聪明。
可是她心底善良,即使有时候这不必要的善良让人有些无语。
这个人贪财好小便宜,明明贪生怕死,却又愿意为了朋友付出所有。
这个人明明总想要独善其身,不露光彩,却为了维护身边的人,想要手握权力,一步步踏上至高的地方。
即使在选择的时候,她仍然愿意给自己和别人生存的机会。
所以啊……
东陵一向恣意妄为的摄政王殿下半眯着眼睛,背靠着墙壁,她就像未曾雕琢的璞玉,蒙尘落下,只要有缘人开启,必将有一日展现她所有的光彩。
突然之间,长孙容凌非常好奇,这个历经雕琢之后的璞玉会是怎般的模样。
“休息好了,我们继续。本公公就不信了,难道还能困死在这里。”
容徐徐握拳鼓励了一下自己,点点头,然后将长孙容凌再次的背起来,特么的她这辈子都没背过这么重的东西。
腿都有些发软,额头上的汗水一点点的沁出来,一双白皙修长的手慢慢的抚上她的额头为她擦拭干净汗水。
“累不累?”
那声音低沉磁性到容徐徐整个人觉得有些受宠若惊,她急忙点点头。
快步的前进,这应该是以前不知道什么年代留下的地道,这么长一段路全是狭长的空间,也不知道到底走了多久。
就在容徐徐快坚持不住的时候,终于看到了亮光。
那是一间宽敞的屋子,整个屋子亮如白昼,四个墙角的地方有着灯台。
容徐徐放眼看去,居然四个灯台上放置的都不是灯,而是夜明珠啊啊啊。
容徐徐眼睛都有些发亮,我靠,这东西值钱啊。
她正准备伸出手摸上夜明珠的时候,突然之间多了个心眼,放手回来,这地方是以前那些古人弄的。
要知道以前躲在被窝看盗墓小说的时候,里面可是机关无数。
和夜明珠比起来,当然是小命重要,容徐徐暗叹一声,眼巴巴的看着那些拳头大小的夜明珠,长孙容凌看在眼中,脸上神情柔软,倒是笑的莞尔。
容徐徐踏出一步,那成方格的地板突然之间下陷,容徐徐和长孙容凌都同时掉下地板之中。
另外一侧,天色慢慢的明亮起来,院子之中的落花在昨夜的狂风之中吹满了一地。
皓轩找遍了整个院子都没见到长孙容凌的时候,神色微微一怔,他神色之中游戏肃冷,王爷从来不会无故而别。
何况王爷的居住的院子之中,凌乱不堪,定然昨夜发生了激战。
皓轩有些痛苦的抱住头,他身为王爷的贴身侍卫,却没有好好的保护王爷,王爷若是出了什么事情?
他该当何罪?
对了,通知裴侯,裴侯手中十万禁军,定然能够搜寻到王爷的下落,还有将所有的暗卫全数的派出去寻找王爷。
皓轩自怀中掏出暗器,直接发射到天空,天空之中响起一道烟火似的东西。
不到片刻的功夫,立刻有了数个全身黑衣看不到样子的跪倒在皓轩的面前。
“见过统领。”
“王爷不见了,立刻派人搜寻,有消息立刻通知。”
皓轩冷声说道之后,那群黑衣人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暗卫是摄政王府一手培训出的能够以一抵百的高手,每一个都是经过了千挑万选,才能够进入到暗卫之中。
也不知道到底过了多久的时间,容徐徐悠悠转醒的时候,伸手四处乱摸,有些生硬的东西摸在手中,她迷迷糊糊之中摸起来。
黑暗之中,白色尤其的显眼,那赫然是生生的白骨,容徐徐尖叫一声,将手中已经不知道风化了多少年的白骨扔了出去。
“长孙容凌,长孙容凌你在哪里?”她的声音有些颤抖,却是强自坚持住,她感觉到自己上下的牙齿在颤抖。
一只手攀住了她的肩膀,她闭上了眼睛,呜呜,不会是鬼吧?
“容徐徐”
那声音在这寂静黑暗的空间之中显得无比的温暖,容徐徐甚至感觉到自己心跳瞬间恢复了正常,她双手抱住长孙容凌,有些哽咽:“你没事就好。”
从来没有一个人这样的担心自己,长孙容凌怔住半响,他反手抱住容徐徐。
“我不会丢下你的。”
明明是水火不相容的两人,在这无人的黑暗之中,却比这世间所有的人更加的亲近。
容徐徐第一次觉得,长孙容凌,其实真的挺不错。
时间分分秒秒钟的过去,容徐徐这才起身,她腿脚还有些酸软,长孙容凌也慢慢的起身,在她的搀扶下,两个人一步步的朝着为止的方向前进。
东陵皇宫之中显得有些混乱,毕竟这么多年自从长孙凌天登基之后,第一次早朝没有见到摄政王临朝。
威武侯裴卿显也是因病请假并未上朝,这让整个东陵朝野人心惶惶,不少的人心中暗自猜测难道摄政王府中出事了?
因为这个缘故,早朝一退,东陵朝中无数的文武百官蜂拥而至摄政王府。
摄政王府中的管家是自幼看着长孙容凌长大的老人,东陵朝野上上下下见了也得恭称一声许老。
许管家如门神一般的伫立在摄政王府门前,与那两只看起来狰狞无比的黑狼相似。
不让任何人进入摄政王府中,只是淡淡以一句,王爷身子不适,不见客。
当天东陵的吃了闭门斋的文武百官,回家之后第一件事情都是忧心忡忡,难不成这东陵要变天了。
长宁安坐在长凤宫之中,神色如常,她才从病重清醒过来,神色柔软,但是眉眼之中已经染上了一抹的厉色。
不负当初那个天真无邪的荣华贵妃。
“回禀主子的话,摄政王好像失踪了……”
同样的消息在皇宫之中几个地方响起,但是各自的反应却截然不一样。
长孙凌天仍然淡淡的俯首案桌上描绘着前朝大诗人,闻人明的浮屠贴。
沐贵妃却是脸色一边,差点跌到在地上。
长宁却是淡淡端起面前的茶盏,轻啜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