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茉莉也穿着囚服,带着手铐,听见脚步声,抬头看了一眼,见是邱可卿脸上顿时露出讥讽的神情,“怎么被别的男人伺候的怎么样?”斯茉莉笑了,笑声很大,不多时便被警察呵斥了一声才戛然而止。
“让你失望了。”邱可卿坐了下来,“那个男人没有得逞,你们就全部落网了。”邱可卿说着从包里拿出了一个硬盘。
“警察先生,这个斯小姐是个惯犯,四年前,她买凶杀人我死里逃生,便想着得饶人处且饶人,未曾与她计较,没想到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斯茉莉小姐几次三番对我痛下杀手!”邱可卿一字一顿。斯茉莉的脸色跟着邱可卿的话一点一点的苍白。
傅宇谦将那个东西给了邱可卿!
斯茉莉摇着头,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不,不可能。”即便傅宇谦不爱她,即便傅宇谦在厌弃她,看在她已经死去多年的哥哥的面子上,傅宇谦也绝对不会忍心将她送进监狱里去的。
斯茉莉癫狂的站起身,就要向着邱可卿扑过去。
邱可卿制止了警察要去按压斯茉莉的动作,“我还有一件事要告诉你,斯茉莉你的女儿傅心妍,傅宇谦一早就知道是你跟野男人生的,他之所以容忍,并不是因为对你有情,而是因为他懒得向人解释,孩子是无辜的,但可怜的是她有你这么个可怕的妈,会让她一辈子抬不起头来的杀人凶手的妈。”
每一个字都像是千斤顶一样砸在斯茉莉的头上,她抓着邱可卿衣服的手渐渐松了,缓缓的下沉,当斯茉莉跌坐在椅子上的时候,她的手也垂落在两旁,她怔怔的看着空荡荡的桌子上,似是呢喃自语一样的嘀咕着,“完了,一切都完了。”
斯茉莉是自取灭亡,怪不得别人,若是斯茉莉能够安安静静的再不来打扰她和傅宇谦的生活,邱可卿或许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不计较了,四年的煎熬和苦闷,现在想起来,仍旧有些心酸和苦涩,能真的不计较了?邱可卿不知道,但是经历昨天的一切之后,邱可卿绝不能让斯茉莉再猖狂下去。
“你好自为之吧。”
邱可卿签了字转身就出了门,身后斯茉莉不甘心的大喊着,“一定要找到傅宇谦。”
斯茉莉的声音很大,外面的人听的一清二楚。
傅宇谦从未对斯茉莉有情,找到,找不到的,对于斯茉莉来说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邱可卿勾起嘴角,笑的很冷。她走到警局门口的时候,看到了一个男人,毛绒的胡子遮了大半个脸,若不是走的近了,邱可卿瞧清楚他的五官,说不准还真以为是来的外国友人。
“邱可卿。”
奇怪的是,那人叫住了邱可卿。
邱可卿脚下一顿,转身看那人,只有后背,他没有回过头,邱可卿以为她听错了,抬起脚,又听那人轻轻地念叨了一句,依旧是她的名字,“呵呵,邱可卿。”
邱可卿皱眉,狐疑的看着男人的背影,她不记得认得这样的人,“你是?”
男人笑了,苦涩的笑,笑的邱可卿莫名奇妙,邱可卿看了看周围,一大清早,警察局里也不见多少人。
“邱总身份高贵,日理万机,不记得我这般的小人物业不足为奇。”男人的声音很清润,和他粗狂的外表很矛盾,让邱可卿别扭的厉害,而这熟悉的音色邱可卿似有耳闻,想了一会儿,着实想不起来,只能作罢。
“我有时候真的很羡慕你呢,爱你的人爱着你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啊。”男人的声音沙哑,低沉,飘渺的像是在说梦话似的。
邱可卿疑惑地看着他,多看了两眼,见男人仍旧没有转过身来的意思,邱可卿摇了摇头,走了。
男人身后的脚步声渐渐远了,他慢慢的回过身,眼眶微红,他初见邱可卿的时候,还是一线的当红小声,如今已经物是人非,斜阳打在男人的脸上,眉眼分明,黑色的眸清朗,他是米卢。
米卢长长的叹了口气,望着天边忽明忽暗的云呆呆的看了一会儿,心里的滋味并没有他预想的那样不堪和复杂,反而在见到了邱可卿的时候,出奇的平静。
压抑了四年的愧疚,就在今日,看到邱可卿的时候,消散了,邱可卿很好,比他们过的都好,果然古人诚不欺人,善恶到头终有报,这是他们的报应躲都躲不开的。
“哎,干什么的。”从门外进来的警察看到院子里行为古怪的米卢喊了一声。
米卢低下头,手从眼角的地方一划而过,抬起头,面上没有任何的神情,他指了指屋子里,“我来看人。”许是感受到了警察疑惑探究的神情,沙哑的嗓子有些慌乱的解释着,“我的妻子。”
警察将信将疑,单看米卢一脸的大胡子的确不像是个好人的。
米卢低着头,好像犯了错,等待发落。
好一会儿,警察翻了名册,重复问了一遍米卢,“斯茉莉对吧?”
米卢点头,头仍旧低着,仿佛犯了错的不是斯茉莉而是他。
“跟我来吧,她明天就审判了。”
米卢的脚下一顿,身子僵硬,忘了走路。
警察开了门,等着米卢,“喂,看不看了?”
米卢抬起头,眼神从警察身上飞快的溜走,点头,然后快步的进了门。
“你怎么来了?”斯茉莉不自然的摸了摸脸,有些发烫,没有可以照人的东西,斯茉莉也不确定,脸红了没有。
米卢不语,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斯茉莉,这事儿一开始被斯茉莉知道的时候,米卢已经三令五申的要求斯茉莉不要插手,但斯茉莉仍旧冥顽不灵,米卢不让,她就背着米卢一个人偷偷的做。
“喂,好几天没看到了,你不说几句关心的话?”斯茉莉快速的撇了一眼米卢微红的眼眶,心里更慌了,她从未见到过米卢这样子,没有生气,小心翼翼的可怜。
她不知道,米卢一次次的退让,已经被她,被他自己逼的不像他了。
“喂,你倒是说话啊,这里见一次面有时间限制的。”
米卢仍旧不语。
斯茉莉急了,拍桌子一下子站了起来,“怎么?你也厌恶我是吧?是不是想掐死我啊,来啊?”
警察往前一晃,斯茉莉立刻老老实实的坐了下来,在里面待了两天,滋味不好受,斯茉莉竟然学会了收敛锋芒。
米卢看着斯茉莉小心翼翼的模样,长叹一口气,“为什么非要和邱可卿过不去?若是傅宇谦不在了,最可怜的不是他们母子么?”
斯茉莉眼神一沉,阴沉积聚不散,“我不恨她,又该恨水?我爱的男人不爱我,我用了四年,整整四年的青春,仍旧代替不了她。”
米卢垂下眼眸,“这和她没有关系,不爱你的人,无论你做什么,她都不会爱上你的。”米卢的目光跃过了斯茉莉,看向了墙上摇摆的挂钟,渐渐出神,似乎忘了面前坐的是,他以为曾经可以为了她出生入死的女人。
米卢想,会不会是他错了,从一开始,他并没有像他想象里的那样爱斯茉莉,所以在斯茉莉做傻事的时候,才会犹豫,若是不然,他现在应该会代替斯茉莉坐在里面,但同时,米卢的心里有些庆幸,庆幸终于可以松一口气,睡踏实的觉了,斯茉莉热衷于搞破坏的举动让米卢精疲力尽。
“茉莉。”
斯茉莉听米卢唤她,脖子向前伸了伸,但米卢又望向了窗外,眼里看不出神色,她有些失落,以前的米卢总是情绪丰富的,爱发脾气,却也爱哄她,现在的米卢沉稳的像是老僧,甚至让斯茉莉觉得并不像是一个人。
“马上要开了。”
斯茉莉一怔,顺着米卢的目光望过去,屋外的窗台上摆了一盆茉莉,已经冒出了花骨朵,纯白而多情。
斯茉莉眨了眨眼,转过头的时候,米卢已经站了起来,斯茉莉紧张的也跟着站了起来,“你要走了么?”斯茉莉未曾察觉到语气里的急迫,米卢亦是。
斯茉莉以前总觉得,米卢像是跟屁虫一样,总是喜欢跟着她,甩也甩不掉,现在想起以前的每一分每一秒,甚至觉得奢侈的可耻,比起监狱里那些粗俗的人,米卢简直像是天使。
米卢转过头,认真的看了一眼,从头到脚,久久的从嘴里抿出了一句话,“茉莉好自为之吧。”
斯茉莉一怔,好像一条放了很久的风筝,它总是在半空中飘着,不高也不低,她气他飞不高,却又庆幸,他的线一直在她手里。
啪嗒一声,斯茉莉的心里似乎有什么断了,斯茉莉看着米卢的背影,眼泪无声的滚落,她想喊他,胸口却出奇的疼,甚至绑架了她的喉咙,除了哽咽,再发不出其他的声音。
米卢走出了门的时候,警察也压着斯茉莉像里面走了,阳光越来越少,越来越少,斯茉莉除了恐惧,什么邱可卿,什么屈辱,通通都想不起来了。
“这个斯茉莉真是咎由自取,当年若不是她,我也不会从傅家辞职。”说起斯茉莉的时候,刘妈一脸的大快人心,曾经表里不一的斯茉莉让她恶心的厉害,甚至为了她从奉献了几十年青春的傅家老宅辞职离开,如今已经过了这么久。刘妈对斯茉莉的怨恨还没清呢。
“夫人,您做的对,这个斯茉莉真不是东西,若是先生在,一准做的比你更厉害。”
邱可卿抱着一杯热水,冒着热气,熏的邱可卿的额角微微冒了汗,她望着刘妈和王姐在桌子上忙活的东西,怔怔出神的说着,“监狱里已经够她受的了,希望她能知悔吧。”
王姐用手肘拱了拱刘妈,刘妈看到邱可卿脸上失落,抿了抿唇,不再言语了。
邱一尘在屋里睡觉,有些发烧,邱可卿去看了一次,邱一尘还睡着,但是头已经没有那么热了,邱可卿索性放下了水杯,坐在床边,看着邱一尘怔怔出神。
“妈妈。”邱一尘睁开眼,起身,抱着邱可卿的腰身,脸贴在邱可卿的胸口,吸了吸鼻子,闭上眼,片刻,又睡着了。
看着儿子恬静的睡颜,忽然间,从内心深处产生了一股神奇的力量,她该打起精神了,邱一尘需要她,傅氏也需要她!
邱可卿将邱一尘安顿好之后,走出了房间,让刘妈和王姐好好照顾邱一尘,她穿了外套就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