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赶到的陆延，将这一幕收进眼底。
他冲过去扶起言欢，对奶奶说话的口气淡漠且带一丝尊敬：“奶奶，欢欢没做错什么你为什么打她！”
“陆延，我没事。”尽管脸上已经被印上红印，言欢仍旧锁住要留下的委屈眼泪。
“还有你，陆延，我，我精心培养你，让你弘扬家业，你竟趁机将言氏归于你的名下，你这个，这个忘恩负义的东西！咳咳咳！”
奶奶那浑浊的双眼，此时在污浊的眼白周围充满了血丝，目光既哀戚又悲痛。
眼前的两个人，一个，是自己的亲孙女，一个，是一直视宝中之子的继承人，一个希望他能续写商业传奇，做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王，却亲自被他吞噬占据所有。
这可真是，自己引狼入室！
“奶奶，你误会我了。”陆延平静如水，毫无波澜：“我并没有想彻底占有言氏，我只想和欢欢，一起把言氏经营好，然后，让言氏成为各地最大的家族企业。”
之前，他的确有一己之私，可现在，名誉权位都不重要，只要陪她看遍世间美景便好，足矣。
“你还想，还想骗我到什么时候，我，我就是，就是死也不会让你得逞，还有，”奶奶的呼吸越来越急促，睁大双眼，满脸沧桑难耐的将绝望的眼睛看着言欢：
“你这个，败坏风门的孽女，做出这般伤风败俗之事，简直有辱言氏，我，我再也，没有你，这个孙女”
“奶奶，我没有做什么伤风败俗的事，我真的没有。”言欢哭着解释，她都不知道，这伤风败俗怎会和自己扯到一起。
而奶奶的眼神，没有了慈爱，反而像是以一种鄙薄，轻蔑，不屑的厌恶，让她想起了遭受外界异样的目光。
她不想这样，也不想去面对。
“奶奶，无凭无据，我决不允许您这么说欢欢。”
陆延眼慑寒星，字句果断，就算眼前的人是长辈，是一手将自己培养成才的奶奶。
可只要涉及到这个女人，不管是谁，哪怕背叛所有，也在所不惜。
因为她，是言欢。
“陆延，别，别说了。”
“但她侮辱了你！”
“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你还管这个！”
“好好，陆延，你你有种，我我”言奶奶气急攻心，所有的血腔都涌上胸口，她大口的呼吸着，睁大双眼看着天花板，发出了垂死挣扎的哀嚎声。
“奶奶！你怎么了，”言欢扑上去，看着一动不动的奶奶，转头向陆延大喊：“你还站着干什么，快去叫医生！”
“奶奶，你别吓我，奶奶”言欢一边哭一边抓住那只手，直到医生一拥而上，却仍不肯放开。
“欢欢，让医生先看看奶奶的情况，”陆延大力将言欢扶起来，揽紧怀里，尽管怀里的人仍在挣扎。
“不，我要在奶奶身边，我要陪着她。”她的身体向前倾，双目死死盯着医生给奶奶做电击。
“你现在只能去添乱，于事无补你知道吗？”陆延低吼稳住了言欢。
她攥着陆延的衣袖，都在发颤：“陆延，你告诉我，奶奶不会有事的对不对，她不会有事的。”
“是，奶奶吉人天相，不会有事的，放心，别哭，”他一边心疼的抹去她的眼泪，不断抚慰。
片刻后，一直尽力抢救的医生放弃。
“电击无效，病人已无生命迹象。”医生皱着眉摇摇头。
言欢愣愣的看着那床上蒙上的白布，罩在那张慈爱的脸上，她连忙冲过去，抓住医生的手：“你们这是干什么？”
她仍不愿相信，奶奶即将离开自己。
“言小姐，很抱歉。”
“很抱歉是什么意思！你说清楚！”言欢血红了双眼，抓着医生的领子狂喊。
“欢欢，奶奶已经走了。”陆延湿润了眼眶，沉哑的声音迷醉，却透着半分悲伤。
“不，不可能，你说过奶奶不会有事的，你骗我！”
“欢欢”陆延遣散了医生，言欢流泪，他心痛酷烈。
言欢仿若虚脱了一般，双膝跪在地上，全身都在发颤，掀开白布，露出半张紧闭的眼。
“欢欢，女孩子一定要稳重矜持，这样才招人心疼。”
“是不是又感冒了，看你这小鼻涕。”
“欢欢，以后，要学会自己照顾自己。”
那音容笑貌，言欢只觉离自己越来越远。
“奶奶，欢欢不闹了，欢欢听你的话。”她痴痴的定在原地，眼神空洞，绝望，孤寂。
那种痛苦，就像一头野兽撕裂着心脏，然后，撕成碎片，鲜血淋漓。
从血液到骨骼，从肝肠肺腑，一寸寸的，断开，血流成河。
“欢欢，别怕，你有我。”
柔和的声音融化了冰凉的言欢，她呆呆的回头，发现一身玄色的陆延在身边。
“陆延，真的，是你吗？”她有些恍惚，伸手努力触及。
“当然，是我，我在你身边。”
一片孤独世界的言欢仿若抓住了唯一的希望，挂着泪珠几乎整个人都倒在了陆延的身上。
那灼热的胸膛和宽厚的肩膀，言欢越抱越紧，越抓越紧：“陆延，我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最亲的人，一念之间，离我而去，好像，真的一无所有了。
“不，在你的背后，你还有我，还有我陪着你。”他抚着她的发，耳鬓摩擦着她的脸，越抱越紧：“就算一无所有，我都会陪你走到最后。”
就算时间只有最后一秒，我也会，陪着你。
陆延，永远陪着你。
“你真的会陪着我？”
“那是自然。”
“永远吗？”
“不离不弃。”
言欢的笑容凄寂惨白的像极了落花，一缕一缕伴着眼泪，闭上眼，肆无忌惮的滑落。
永远？好吧，她不知道是否有永远，至少在这一秒，他是在的。
她一遍遍的问：你在吗？他一遍遍的答：我在。
直到最后，言欢还是支撑不住，身体精力憔悴的晕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