握住的那一刹那,言欢本来淡雅的笑容僵了一下,手心传来的温度就像电流一样激遍全身。
但她还是很快回到了平静,礼貌的回应一笑。
“好了,就让他照顾你吧,我先走了。”
匆匆丢下一句话,周知夏忐忑不安的离开。
陆延竟觉一隔恍梦,前一秒还想着如何和她重逢,现在,竟然就这样站在她面前。
只是,她却看不到自己了,不知道她能不能感觉得到,他就在她身边。
为防言欢察觉,陆延故意将声音压得很沙哑,沧桑的发出嘶鸣的嗓音。
“我给你倒杯水吧。”见言欢点点头,他略有放心的倒了一杯水,亲自抬起她的手,将水杯放在她的手心。
她双手紧捧,缓缓的喝了一口水,浮上的轻柔微笑,融化了陆延被摧残到几近崩塌的脆弱。
他也绽放在唇角,眉间舒展,最起码,能看到她笑,是世间最美的风景。
蓦然,衣角被轻轻拉住,他低头,却见她翻过自己的大掌,莹润细长的指尖轻柔的在掌心划上三个字:谢谢你。
陆延也翻开她光滑的掌心,带有薄茧的指腹粗糙的摩擦比划:没事。
一句无声的道谢和回应,承载了太多的光阴浮梦和繁花如锦。
曾经他们的悲与欢,离与合,爱与恨,都在这一刻,浓缩成一道微不足道的无声印记。
他看着她浅笑,宠溺的看到她再在手心里继续写着:你知道吗,你的手和你的气息很像一个人。
恍惚心头一惊,莫非她知道是自己了?
故作镇定,也同时划着:什么人?——
让我唯一一个伤情的人,我想见他,可是我却看不见了。
陆延猛地心头一滞的疼,轻轻划上:没关系,等你眼睛好了,还会见到他的——
真得能好吗?——
我会帮你,你相信我吗?——
我信。
她嘴角两边的梨涡浅浅的浮起,就像一个纯真的孩子一样单纯烂漫,他仿佛看到了她的明媚如初。
那一刻,陆延突然希望,她就永远这样每天像一个无忧无虑的孩子,只要看到她笑就好,只要她快乐就好。
总比,面对那些是非而眉目愁容,承受了一个女人不该承担的压力而无处宣泄好。
只是,他又想再见到她的秋波流转,这是不是,有些太贪心了?
直到看着言欢入睡后,陆延才问起周知夏的复明情况。
“你是说用角膜移植手术能够复明?”
周知夏沉重的点头:“没错,欢欢的眼睛是被硫酸灼伤,如今除了角膜移植有希望,没有其他特效的办法了。”
陆延眉眼一沉,低语:“她是怎么会被硫酸灼伤的。”
“这个你可以问问那几个人,是他们送欢欢来的。”
周知夏指了指站在门外的黑衣人,陆延一眼望去,就看到熙攘人群中那显眼的三个人。
他们身姿笔挺,却凶悍精干,只是每个人的身上都总有一股特有的萧杀和烈气。
今天来的太急,都没怎么去注意他们,这样看来,莫非是封子欤派来的人?
陆延理理衣襟,冷魅沉眼,寒冰若霜的走向三个黑衣人。
其中一个黑衣人显然看到了陆延,或许是出于特训保镖一种天生的警惕性,他的脚下微微移动,双目没有焦距的盯着陆延。
“是你们送言小姐来的?”陆延走上前,毫不客气的开门见山。
“是,陆先生。”
“那你们一定知道,她是怎么受伤的?”
三个黑衣男人互相看了一眼,眼中仍然没有温度的冷漠:“我们赶到的时候,言小姐就已经倒下了,只唯独看见一个黑衣杀手。”
陆延脑袋一轰,轮廓结上的冰霜越来越浓:“那个黑衣杀手呢?”
“这得问我们大哥,是他去追的。”
“那你们大哥呢?”
正当陆延疑惑之际,就有一个精壮的男人款款走来。
他身高和陆延相当,大块的肌肉被黑衣包裹的线条凌厉,他脸部是很刚硬的方脸,双目如漆,表面看似憨厚实则身上的杀戮比这三人都重。
站在陆延面前,气势丝毫不逊,可偏偏陆延与生俱来多了王者的霸气和高贵,而他,只有粗狂野蛮的那种凶狠。
“陆先生,你终于来了。”男人开口,就浑厚的让人感觉有重鼓敲打过后的嗡嗡震响。
陆延眯着深谙如夜的眼,略有防范:“你们是封子欤的人?”
“我们是奉易少爷之命,也是封少爷的意思。”
“原来是他,”陆延深吸一口气,像是在自顾自喃:“我又欠了他一个人情啊。”
“陆先生,这是我从那个黑衣女人身上夺来的。”
男人探入怀中掏出一只耳钉,递给陆延。
“女人?”惊讶过后,只是一瞬又回到了冷冰,看到手心里耳钉的那一瞬,眸子忽明忽暗。
这做工小巧但精致高雅的耳钉,其镶嵌的璀璨珍珠价值不菲,而且,还有一种似曾相识之感。
“她长什么样?”
“她黑布遮面,只露出眼睛,无法看清。”
陆延英眉紧皱:“那她的身材呢?”
黑衣男人先是一愣,随即冷声:“只是看着个子高挑,身形苗条。”
个子高挑,身形苗条?
一时间思绪全部打结,大脑一片混乱,想回想可记忆偏偏像是跟自己作对,怎么也想不起来。
“这次,多谢你们了,还有,替我谢谢易默尘和封子欤。”
黑衣男人仍旧像雕塑一样:“你的话我一定带到,既然陆先生来了,那我们也不停留了。”
随着冷瞥其他三人:“我们走。”
“陆先生,告辞。”
四人就像来无影去无踪的一阵风一样,悄无声息的离开。
远去的四个背影,再看看手里的耳钉,陆延突然轻笑:“这下,还的人情可就多了。”
“你和他们很熟?”
周知夏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过来的,冷不丁的来一句。
“这个无关紧要,”陆延有意避开,自然的将耳钉揣进兜里,转移话题:“这个手术的风险大吗?”
“你放心,顺利的话,没什么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