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扶着言欢的手肘,让她的手搭在自己的铁臂上,同时腾出一只手推大木门,以防给她留出更大的空间。
直到看着她踏过梯坎,才放下心来,但大手依然扶着她细弱的胳膊。
扑面而来并没有灰尘的气息,反倒给人一种静谧又带着淡淡木香之味。
“子欤,这儿好像很干净。”她很奇怪,按理说时日长了这小木屋应该是灰尘铺天,但这意外的丝毫没有这种迹象。
封子欤挂着很温柔的笑:“没想到你那么敏锐,其实是我昨天看了你后专门来这打扫卫生的,为的就是给你一个好的环境。”
这句话,带给言欢一种道不尽的苦涩又纠结,这个男人,永远都考虑的那么周到,一直都将自己放在第一位。
可她,却什么也没给过他,反倒伤他伤的更深。
“你在想什么?”
“嗯?没有,只是,这里让我想起了一些事。”
她静静感叹,曾经,这里回溯着难以忘怀的记忆,专属于他和她之间的回忆。
封子欤开心的露齿一笑,明朗又灿烂:“欢欢,你还记不记的,这个小木屋里有些什么东西?”
杏仁瞳孔有光芒掠过,有期盼的希望,也有仅存往昔的光景。
言欢樱唇微翘一抹凄美的笑意,她突然挣开封子欤的搀扶,两手腾空伸出,脚下一步步的小心翼翼。
“欢欢,你要做什么!”封子欤惊呼,生怕言欢会跌倒。
但下一刻,却见言欢准确无误的走到一个角落,屈身,一双漂亮凝脂的手摸索着覆盖些许尘埃的一个木马凳椅,岁月流逝,凳椅却依然完好无损依旧如木坚强不褪色。
“没想到这么多年,你还记的这个木马凳椅的位置。”
封子欤有些伤感,有些悲叹,一切依然,可他们,却物是人非。
他看到那白衣飘然的身影,单薄的让他不敢站的太远,因为害怕只要离得太远,就会像一团白雾不真实的飘散。
言欢笑颜依旧,双手轻轻抚摸着凳椅的每个角落:“当然了,这个小木屋带给我最深的记忆,就是这把木马凳椅,”她笑的明媚如花:“我还记得,当初我为了争这把小木椅,差点和你打了一架。”
听她诉说前尘往事,封子欤感慨之深,他走过去,将她轻扶起来。
他细心的弯腰替她拍拍腿上的灰尘,自然的动作却让言欢心里蓦然一震。
“是啊,到后来我争不赢你了,只能把它让给你,但后来我们又带不回去,所以在回去的路上你一直都在哭。”
他眼带温情,拂过她耳鬓的发:“如今,你可以把它带回去了,既然有这个机会,就别留下遗憾。”
只可惜,你是我今生唯一的遗憾。
玉白的手指和棕褐的木椅形成一道鲜明又苍凉的颜色,她轻启唇,颔首:“谢谢你,子欤。”
“欢欢,不知道除了这个木马凳椅,你是否还记得,我们曾经的青梅竹马之约。”
他终于说出心中所想,看不到她的眼眸之色,只能读取她嘴角的是喜是忧。
言欢恍然一滞,抚着凳椅的手停顿了一下,往事沉烟涌上心头。
曾经,有一个英俊的少年,将一朵白色的玉兰花插在自己的发鬓,信誓旦旦的道:
“我封子欤发誓,长大以后便娶言欢为妻,此生非她不娶,永远的保护她,宠她,疼她,不会让任何人去伤害她。”
她绽放比玉兰花还美的笑,却傲娇的扬着头:“好,我等着。”
“那我们说好了,这是我们青梅竹马之间的约定,谁也不许反悔。”
“嗯,绝不反悔。”
大手拉小手,十指相牵,以玉兰花的定情之物为证,以这片霜林尽染为证。
可如今
“当然,记得。”我怎会不记得,当初你的诺言。
只是这承诺太苍白,人事的变迁无情的粉碎了脆弱的誓言。
封子欤惨白一勾着唇,极其孤独:“我说过要娶你,只可惜现在,能够陪你走完一生的男人并不是我。”
有种酸楚溢上来,幸好她看不见,他眼角湿润的物体。
“子欤,对不起。”除了对不起,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许久听不见封子欤的回应,言欢有些发慌:“子欤,你怎么了?”
还是没人回答,她的语气有些颤抖:“子欤?你在吗?”
“子欤!?”
半晌,突然的寂静让言欢惶恐不安,她放下木椅,伸手摸索着,脚下也开始慌乱。
然而想急切找到封子欤的言欢,脚下被一个物体所绊,整个人的身体向前前倾。
“啊!”惊慌之迹,就在她以为要面朝地面,迎来便倒在了一个宽厚的怀抱里。
“你怎么那么不小心啊!”封子欤比她还慌张,不敢想象她要是真的跌倒受伤该怎么办?
那那个男人,还不杀了自己?
言欢没好气的道:“你去哪儿了!吓死我了。”
“我去给你摘玉兰花了,谁叫你不好好的呆着乱跑。”
“玉兰花?”他没事去摘花干嘛,而且说也不说一声。
封子欤温雅一笑,手拈一朵玉兰花在指间,抬起她的手,放在她的手心。
“这木屋外的玉兰花正盛开之际,只可惜,你不能看,所以,我摘了一朵给你,你留作纪念。”
他说的很委婉,委婉到延缓听不出任何的破绽。
因为这朵玉兰花,是他留给她最后的念想了。
言欢纤长的手指轻轻摸索着掌心的玉兰花,能感到它的花瓣向四周伸展,一片雪白。
虽看不到,但也能知道它的花姿清丽,纯洁无瑕。
她淡笑如许,一袭白衣,雪玉般的面容,和白色的玉兰花完美的融合。
“好香啊,不用看,一定很美。”沁人心脾的芳香,清新让人神怡。
封子欤一双沦陷的桃花眼,柔情温存一现,一弯柔水溺在眼角,扬在眉梢。
或许她不知道,玉兰花,是高洁,纯白的象征,而白色的玉兰花,则代表爱情的忠贞。
欢欢,也许你永远也不知,曾经的诺言,直到今天,都是我对你的矢志不渝。
有些感情,我不会轻易说出,你也无需去知道,因为有我明白就行了。
而在这美好的光景外,一个男人却焚烧似火焦急难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