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言欢,成功的进行了角膜移植手术。
她醒来的第一件事,便去寻找身边的那个男人。
“陆延?”她蒙着纱布,伸手想摸索抓住,却半天都抓不到半点的踪影。
顿时一阵心慌,语调也变得焦躁起来:“陆延,你在哪儿?!”
他明明说过,会一直陪着自己的啊。
正撑在桌边闭目养神的男人听闻稀疏的声响,睁开深邃的双眼,舒展开视线,看到床上的人正伸手胡乱在空中挥舞着。
他立马上前抓住那两只纤细的手:“欢欢,你怎么了?”
“陆延,是你吗?”仿佛寻求到一个支撑点,言欢紧紧的反手握住,那带有薄茧的掌心给了她最安心的温度。
“是我,欢欢,”他心疼的拂过她耳鬓的发,然后抚平那微蹙的黛眉:“我一直在这。”
“我刚才叫你你怎么不应?”
“呃,我刚才不小心睡着了,对不起啊。”
话落,言欢心头仿若被石头砸了一下,压迫了呼吸一瞬,很不是滋味。
她能想象的出,那张脸的憔悴不堪,心疼之际,双手挣开男人的大手,试探着附上这张脸。
刚触及的轮廓,棱角刚毅,陆延的脸本就属于硬朗的那种,如今这手指勾勒过的,都是生生如刀削分明,再到深凹的双眼,以及,凸,起的颧骨。
而陆延就这么任她描绘,微勾着唇,云卷云舒的眉,在这一刻展开。
“你,你瘦了。”她有些哽咽,苦涩的难以出口。
“我脸是瘦了,但身材可没瘦。”他将她的手放在自己的铁臂上,开玩笑的像在安慰她。
言欢浅笑,这确实,他的身姿依旧健壮,可脸却消瘦不堪。
“真想看看你瘦起来是什么样子。”
“很快,很快就能看到了。”他僵硬的抽痛了嘴角,垂目,不语。
她明显感到气氛有些沉重,便自然的转移话题:“陆延,你什么时候去公司?”
“怎么,刚醒来就那么急着赶我走?”
“你不是说你忙嘛,现在我也做完手术了,你也可以放心了。”
她的笑容明艳如花,陆延暗自感叹,若是再给他一点时间,他多想再见她的秋波流转倾倒流连。
只是不知道,能不能第一时间陪在她身边,也让她第一眼就看到自己。
“我等封子欤来了就走。”
言欢听了有些吃惊的道:“子欤?他要来吗?”
陆延深吸一口气,浅浅扬唇,更加握紧她的手放在掌心:“嗯,我这不是要忙一段时间嘛,怕知夏一个人照顾不来,所以就让他来保护你。”
如果不是迫不得已,他怎会将曾经的情敌推到心爱的女人身边?
而做出这个决定,陆延都不知道是对是错。
他的语调沉闷,又轻缓,言欢无奈轻笑,又似在半开玩笑:“你就这么放心我们单独在一起?”
不用看,她都能猜到这个男人脸上的变幻风云。
蓦然,耳垂边喷上温热的气息,迷醉又危险的嗓音撩拨心弦:“若他真敢做什么,那我便会杀了他!”
听他说的漫不经心,实则却有一股寒流环绕在言欢的周身,她不住暗自打了个冷颤。
随着不快的抽出手,脸瞥向一旁:“你既如此,何必再来引狼入室?”
陆延腹诽:你以为我愿意?这还不是别无他法了不是?
见她沉脸不语,他软下语气,摸摸那毛绒绒的头,就像抚摸着宠物一样:“好了,我开玩笑的,别那么当真。”
“我也是随便说说而已啊,”笑脸之际,言欢突变的很失落:“陆延,等我看的见了,再将言歌接过来好吗?”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一会去看看她,然后,”他停顿了一下:“然后就得走了。”
他温柔的凝望着她,宠溺的附上她的脸,就这样静静凝视,半晌都未移开过。
言欢明显感到灼热的目光,但却没有逃避,在黑暗的尽头,却仿佛有一道光芒映照,但却很朦胧,很飘渺。
此时一声信息通知中断了美好的画面,陆延翻看后,突的回头,便看见身姿挺拔的封子欤朝自己挥了挥手。
当封子欤想踏进去时,却看到这样一幕缱绻温情的场面。
心头突然一滞的疼,他选择了在外等候。
“欢欢,我得走了。”他念念不舍,满含神情。
“子欤来了?”
“嗯,他在外面,这段时间,你一定要好好地,”他俯身拥住她,呼吸到最后一缕樱花香味,凄寂的微抹薄唇:“好好地,等我回来。”
言欢的心突然空荡荡的,这怎么听着,好像要出很远的门?
深深的存留了她的味道,他离开之时,与她深情一吻。
身离,手别,先是不舍的避过目光,然后决绝的回头,离开了原地。
当言欢才从刚才的一吻反应过来时,才觉那男人已经离开。
透过纱布之下,一滴清泪,滑过柔美的边缘
门外,两个英俊的男人沉默了许久。
“你真的只是去忙吗?”封子欤起了疑心,因为以陆延对言欢的感情,之前无论如何都会随时随地的把她带在身边,绝不会离开半步。
陆延目不斜视,冷漠如冰:“这是我的事,总之这段时间,就拜托你和知夏了。”
“什么时候回来?”
陆延刚转身,又斜侧精致的侧脸:“解决好一切,我便尽快回来。”
“她的安全就交给你了。”
给了最后一个寄托,陆延掠过眸中的光彩,拂袖只华丽的留下一个背影。
没有多余的交代,没有多余的解释,那双肩膀上仿佛压迫着一座山,看着他就快沉重的喘不过气却还能挺拔如松。
他是该敬他,还是该畏他呢?
当陆延走出医院,一直在心中压抑的凶兽忍不住就要满腔爆发。
可他还是控制住了,因为他是陆延,就算是难受也得强忍眼泪,就算是痛苦也得把它担着,依旧做到不动如山冰冷无情。
只是一个暂别,却是如此撕心裂肺的痛。
深呼吸一口气,调理好情绪,装作若无其事的去给言歌也做暂时的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