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瘫坐在长椅上，两只手不知道该放哪，只是不停的发抖，全身就像被千年寒冰冷冻，冷意直入心脏，到骨髓，然后冻结到没有意识，只剩冰凉的躯体。
“言歌怎么了！”焦急的声音伴着急促的脚步声临近，两人抬头，看到急冲冲的周知夏一脸焦躁。
陆延垂眼，没有说话，也没再去看。
“她，她出车祸了，正在抢救。”顾雨抽泣的说着，脸吓得惨白。
“出车祸？好好的怎么会出车祸呢！”周知夏急脾气又上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说完，她将视线转移到男人身上，被那憔悴无力的身影吓勒不少。
“陆延，你告诉我，到底发生什么了！”
她坐到男人身边，等了半晌都只见到他呆滞的目光和紧抿的薄唇，包括，那不停颤栗的身体。
正当周知夏不耐烦要发飙之时，才听的到男人幽幽开口，可声音却哑到微乎其微：“都怪我，怪我。”
哽咽在喉咙的话，僵硬的抽痛了嘴角：“如果我没有去看她，没有跟她告别，她就不会”
欲言又止，瞳孔周围都已湿润，那剑如刀锋的浓眉，皱到一块，与深邃的眼睛紧贴，看不到任何一丝的眉宇间隙。
“你丫的给老娘直说言歌怎么出的车祸！”周知夏倏的站起来，叉腰怒目，焦燥的抓狂。
顾雨拉过她，小声的道：“知夏，你就别问了，现在陆少爷都快崩溃了，这话一句两句说不清楚。”
“他崩溃？”周知夏忘了这是医院，索性敞开声音：“言歌出事只有他陆延一个人担心吗，陆延，我看你怎么跟欢欢交代！”
陆延已然没有力气与她再去争论，只是闭眼垂头，将所有的痛都埋在心底。
气氛凝固之际，抢救室的灯熄灭，门发出轻微的打开声音。
陆延倏然睁眼，一个起身盯着从里面出来的医生，小心翼翼的问：“我的女儿，怎么样了？”
“幸亏送来的及时，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了，只是她需要好好地休息，不可探病时间太长。”
顾雨感激涕零：“谢谢你，医生。”
“那我现在可以去看她吗？”陆延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下。
“可以，但只能待一会。”
顾雨连连点头：“好，我们知道了。”
看着陆延和顾雨进去后，周知夏上前拉住了方才的大夫。
“方大夫，您老实告诉我，言歌她，真的没事吗？”
方才，她敏觉的察觉到了方大夫眼中掠过的一丝犹豫，以自己也是医生的经验觉得并非那么简单。
方大夫叹了一口气，摸摸满鬓苍白的发：“知夏，你也是医生，我也就不瞒你了，”严肃的皱着长寿眉：“这孩子因为脑部受到严重的创击，所以会留下脑震荡的后遗症。”
“脑震荡！？”果然如此，周知夏惊讶之余更多的是心疼：“那严重吗？”
方大夫眉宇间越发沉重的让周知夏惴惴不安：“说实话，这孩子的脑震荡损伤到脑皮质，所以”
和蔼的眉目竟带着些许同情又无奈，捕捉到周知夏焦急的目光，深吸一口气：“所以，很有可能，导致癫痫。”
周知夏只觉晴天霹雳，差点没站稳，一直以来比较大大咧咧的她竟手足无措，恐乱不安。
“癫，癫痫那，能治好吗？”
作为医生，她不是不了解癫痫，癫痫是一种持久性的病，只是先天和后天的有区别，但都是需要长期服药治疗，是一个漫长的过程，而凡是患癫痫的患者，其发作起来足足是一种折磨。有时候，甚至一天会发十多次，同时长期的发作也会损伤到大脑的智商和记忆力。
一想到这，周知夏就痛心，她根本不敢想象若是言歌真的得了这病，那对一家人来说都是生不如死。
“知夏，其实你也不用太过悲观，癫痫这病只要好好地调理，用药物治疗，注意一些事项。痊愈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医生云谈风声：“况且，这只是可能，并不是一定。”
“那，我知道了，谢谢你方大夫。”
“知夏，我建议，等陆总恢复过来还是告诉他吧，好让他，有个心理准备，况且，我们得做好最坏的打算。”
周知夏苦涩的笑笑：“嗯，我知道了，那我先回去了。”
“好，有什么事再叫我。”
周知夏只觉得脚步沉重的迈不开，压住涌上来的酸楚，重新换上平静一面。
此时的言歌还未醒，躺在床上孤独精致的像一个洋娃娃，只是那毫无血色的小脸，白的让人心疼想哭。
周知夏捂住口，强行将喉咙的一股热流憋了回去，再坚强的抬头，对上陆延平静的目光。
她连忙撤身，背过抹掉眼眶的湿润，回头，重新以暴力女王面对陆延。
“你怎么了？”陆延明显觉得，周知夏有些不对劲。
他不住起了疑心，紧皱剑眉：“方才你和那医生说什么了？”
周知夏继续演戏：“老娘会说什么，说不说就是问问小丫头的情况。”
“情况怎样？”
“没什么问题，就是好好调养就好了。”
陆延微眯深邃的眼：“真的是这样？”
见周知夏一挥手：“爱信不信！”随着严肃的质问：“陆延，你还没告诉我，言歌到底为什么出车祸！”
如果真让她知道这和陆延有关，那她非揍扁他不可！
眸光瞬间暗沉，英朗的眉宇间尽数歉疚和悲伤，只听的男人低沉如海的声音回响：
“今天我去看她，是想跟她告个别，但是，她不让我走，”他难过的哽咽一下：“所以她来追我，就出了车祸。”
他喃喃低语：“都是我的错，都是我害的。”
“原来，言歌出事果然和你有关，”周知夏似乎在隐忍着爆发的怒火，垂在衣角的手攥成拳头，咬牙切齿，怒焰焚烧：“你这个混蛋！”
陆延毫无防备下，就被周知夏一拳打在脸上，脚下摇坠了几下。
“陆延，老娘今天非好好教训你不可！”
她挽起袖子，再也控制不住隐忍的怒气，俨然就像一头母老虎挥起拳头朝陆延再次打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