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子欤久久在耳畔回绕这句有些阴寒入骨的话,总觉得不管是语气,动作,神情都和萧寒极为相似,看着外表文质彬彬,实则蕴藏着一种巨大的黑暗力量。
这让他不得不防范,但提到萧寒那,还不知道易默尘那怎么样了。
此时的易默尘,正前往去看望一个女人。
为了不让人发现,他特地选择了一套旧房给乔亦安暂住,那里地处偏僻,可以说是廖无人烟。
但这栋房子,是属于那种老旧的别苑,也是易家祖传下来留的一套房,由一代代的继承人接管,到了易默尘这第三代继承人,易父临了时连同这套房一起划归于易默尘和易默染两兄弟名下。
他并不担心两兄弟会因为家产而手足相残,因为首先易默尘的性情稳重,易默染对商界纷争根本不感兴趣,而对易默尘也极为的依赖和敬佩。
而乔亦安自受伤以来,一直在这栋别苑养伤,期间易默染一直悉心照料,偶尔易默尘也会来看看。
简单摆设但却雅韵古香的房屋内,摆放着自古书籍,以及文房四宝,床榻是比较仿古的那种,只要让人一进屋,便会将外界所有的红尘纷扰抛至九霄云外。
“亦安,再来喝点吧。”易默染端着一碗药,满目柔情的看着眼前这惹人心疼的女人。
自从乔亦安上次受伤后,醒来后就像变了一个人,变得小鸟依人单纯天真,但却性情陷入了孤僻,不善言辞,沉默寡言。
“苦,不喝。”乔亦安摇摇头,微笑唇微微嘟着,头瞥向一旁,完全不见昔日那嚣张跋扈的她。
易默染有种说不出的痛哽在喉头,一股酸楚涌上鼻尖,但他还是以微笑坚强的压了回去。
他又轻声细语:“乖,喝了这药,你的伤才好的快。”
却换来乔亦安的无声反抗,易默染叹了口气,眼底却铺满了一层柔水望着乔亦安。
这还是第一次看到她素颜,以往习惯了她的妖艳迷人,但却更喜欢现在这般不施粉黛的脸,因为简单,自然,不添任何杂物。
但即使如此,除了脸上那两道渗人的伤疤,精致的五官依旧无可挑剔,只是少了些精气神。
如果有机会,他多想再见她刁蛮任性的样子,因为那样,才是真正的乔亦安。
如今的乔亦安,经历了一次次的变故,也许,心早就被那个男人彻底的伤透了。
沉默间,门打开,一束光线投射进屋,包围着一个挺拔俊朗的男人出现。
“哥,你来了。”易默染仿佛看到了救星,连忙起身迎接。
“怎么了这是?”看到那人又避头不语,易默尘不住长眉笼皱。
“她不肯喝药,怎么劝也劝不听。”
易默尘叹息,接过易默染手中的药:“没关系,我来吧。”
他坐到床边,琥珀色的眸子布满了最温柔的色彩,磁性的嗓音轻喃:“亦安?”
闻声回头,对上一张隽美又不失刚毅的脸庞,以及那双映照自己影子的漂亮瞳孔。
“你来了。”她微微勾着笑,没有那种满腹心机的阴笑,而是发自内心最纯真的笑容。
“亦安,听说你不肯喝药?”
“药太苦,我不喜欢。”
易默尘继续像哄一个小孩一样:“可是你不是跟我说过想出去走走吗?那前提是,你得先把身体养好了才可以,现在你不肯喝药,什么时候才能出去?”
以往杀人不眨眼从不施与任何同情的易默尘,如今却有这般温柔绵绵的一面。
这要是传到寒玉阁,恐怕没谁能够相信。
而不光是易默尘,就是冷血残忍把杀人当成乐趣的萧寒,在冰冷的内心深处也会有一个致命的弱点。
乔亦安望尽那漫天星河,启唇:“你真的答应带我出去?”
易默尘宠溺的只用手碰碰她的脸,因为他知道在弟弟易默染面前不能太过放肆:“当然了,我答应你的事,就一定会做到。”
迟疑片刻后,她终垂眼答应:“好吧,我喝。”
易默尘只觉的松了口气,舀了一点药将汤勺递在那樱唇边,全数所有的温情:“来,喝一口。”
他看着她卷翘的睫毛附在眼睑上投上淡淡的阴影,蓦然又抬眼,终究将那口药喝了下去。
“亦安真听话,来,再喝一口。”又喂了一口药,乔亦安都只字不语的喝下。
一旁的易默染见了,心中有种道不尽的苦涩,轻轻的将门关上,退了出去。
喂完了药,易默尘将她躺在床上,贴心的给她掖好床被,轻声:“好了,现在你先好好休息会。”
“你要走了吗?”
“你希望我走吗?”
乔亦安摇头,伸出纤长的手指拉拉易默尘的衣襟:“你可不可以陪陪我?”
心下一暖,易默尘温柔的拂过她额头的发,温柔一笑:“当然,但你得先乖乖睡觉。”
她点头,露出皓齿明媚如花,闭上漂亮的眼睛,恬静淡然的如同孩子一样美好。
易默尘如释重负的叹了口气,蹑手蹑脚的离开,动作极轻的关上门。
转头,就看到一道伟岸的背影立在不远处,突然间给自己一种很萧条,很孤寂之感。
“默染,在想什么?”
易默尘的双眼仍旧眺望了远端,像是在望一条没有尽头的银河。
那是,他和乔亦安之间的银河,他想伸手抓住,但中间总有这条阻隔。
“哥,看来亦安很依赖你。”
云淡风清的几个字,有些酸苦,无奈,沉重。
易默尘却微翘唇角:“吃醋了?”
“吃什么醋?”易默染失笑一声:“只是她现在这个样子,让我恨不得杀了陆延。”
深谙的暮色凛然了几分,但更多的却是疼惜的怜爱。
提到陆延,易默尘同样变了脸色,嗓音沉入沧海:“放心吧,他欠我一条命,总有一天,我会让他还的。”
“他什么时候欠你一条命?”这怎么从来没听易默尘说过?
“这是我和他之间的恩怨了,”易默尘搂上他的肩,兄弟式的拍拍:“总之亦安,还是得交给你,我毕竟不太方便。”
“哥,其实我一直有一个问题想问你。”
“什么?”
易默染缓缓望向男人,认真的双目紧锁住他,一字一句的道:“你到底有什么事瞒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