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延,我不想骗你,如果言歌真得了这个病,她又是后天生成,所以可能只有终生服药。”
陆延坚强的挺直脊背,却没想此时的表情有多难看:“就是说,是不治之症。”
周知夏闪过眸中的不忍,但还是给了他一些希望:“其实癫痫这种病,主要是情绪问题,还有千万不能受惊吓,生活要规律,只要调理的好,还是有康复的可能的,”停顿了一会:“但是这并不能证明,就不会发作,就是那些做了手术的,时不时也会发作一下。”
看到陆延失魂落魄的样子,周知夏宽慰的拍了拍男人的肩膀,缓过沉重的气氛:“哎呀,你别那么绝望,现在医学那么发达,总会治好的是不是,再说了,得不得还不一定呢。”
嘴上虽这样说,但她的心中已经明确给出了答案。
只是,不愿意再去让他们凭添绝望和悲伤,总之,还是要仁慈的留一点希望。
“是,说的没错,”掩去眸底的痛楚,徒增了些乐观:“天无绝人之路,再说我女儿这么可爱,老天爷怎么舍得让她生病呢,是吧。”
这强装的灿烂微笑,如同空中绽放的凄寂烟火,孤独又决裂的让人心疼。
“就是,凡事都要想开一点。”
彼此给予安慰,但周知夏不是不明男人心中隐忍的那种悲痛。
就是一个旁观者,她都觉得他们一家人在一起真的好难,好不容易拼凑起来,却还是要硬生生的被世间是非所碍。
有时候,她都佩服陆延,独自一个人承担起压力和责任,甚至看到他被压的喘不过气来还要强装坚强。
可谁都不知道,陆延是心甘情愿苦中作乐的承担,对于他来说从不奢求什么,只要言欢和言歌在自己身边就好。
岁月残痕,待望安好,就算断断续续,也比永别生死强。
而本来想好好陪着女儿的陆延,想暂时忘却那些杂事,却还不得不去面对。
洛云枚恰在此时告诉自己,他们的订婚仪式就在明日举行。
“陆延,如果你想反悔的话也可以,反正这也只是做做表面。”
看到男人一声不发,满脸沉重的端坐,眉目透出一股淡淡的忧伤,无形流露出嘴角的凌厉,让洛云枚有些发慌。
陆延抿了口茶,薄唇泛着些许光泽,但很无奈:“云枚,我知道你很为难,其实我也如此。”
“这段时间,真的发生了太多的事,以至于现在我都还很混乱,”他目光没有焦距的凝望洛云枚:“不瞒你说,现在言欢和言歌离不开我,特别是,我的女儿”
他欲言又止,喉结滚动了一下,像是吞回去很酸苦的东西,单手扶着前额,遮住了英俊的眉眼。
恍然,另一只手上,附上微凉的温度,他抬眼,看到一只漂亮的纤手轻轻握住。
“陆延,如果可以,你就告诉我,或许我能帮你。”
陆延轻轻抽开,动作自然的丝毫看不出他是在拒绝,只是苦涩一笑:“你帮不了,这是我自己造下的孽,我必须去承担。”
“至于我们的事,云枚,可不可以给我点时间,把订婚仪式拖一拖,我好解决一些事。”
他疲倦的揉着眉尖,恐怕连自己都不知道浓眉就要皱到一起。
“陆延,干脆,”洛云枚隐忍那种苦痛无奈,像是被人刚刚掐住脖子后女好不容易换气过来:“我们取消合约吧。”
这无疑对陆延来说是如火霹雳,也可以说是惊天的决定。
“云枚,你”
“陆延,其实这段时间我也想了很多,就算我们是合作关系,可是戏终究会有散场的时候,如果到时候,我爸知道这一切都是假的,那后果可能比现在毁约更严重。”
她强装镇定的端起茶杯,用茶盏轻轻的拂去边缘上的褐色茶叶,淡然抿了一口:“况且说的不好听点,这个婚礼对于我来说不幸福,也不公平,我洛云枚是喜欢你,但如果我身边的新郎官不情不愿,即便这婚礼是假的,我也觉得虚伪。”
她仿若回到了清冷彻骨的一面,只是一个淡漠的眼神便能感到她拒千里之外的冷漠。
她看着那张俊美的脸的目光,充满了不舍,不甘,无奈,以及落寞。
勉强而来的爱情,终究只是苍白的结局,就算是逢场作戏,那也是生不如死。
“对不起,云枚,”陆延却不敢去直视她,垂目中是她看不到的歉疚:“可你为什么要对我那么好,”再抬眼,已是苍凉一片:“这辈子,我真的还不起。”
这一生,历遍他生命中的有两个女人,一个是言欢,一个便是为他倾覆一切的洛云枚。
“喜欢一个人不需要为什么,再说了,这也是对我们之间精神的解脱。”
她从包里拿出合约,白纸黑字只在她纤盈又柔的手中,活生生残忍连同她的心撕成两半。
“至此,你我都解放了。”
两半冰凉的纸就这么毫无生气的躺在桌上,白雪如霜冰冻了陆延的心,满眼平静又内疚的看向她:“洛先生那,怎么办?”
洛云枚笑容绽放的很美,却很寂:“你放心,我就说我悔婚了,我是他的女儿,最多就是训斥我一顿好了。”
“干脆我和你一起去解释吧。”
“算了吧,你们两个一见面就刀剑相向,我可不想在中间为难。”
她依旧笑的很灿烂,可对陆延来说却如暗夜的花凄艳无力。
两人的谈话就这么以平淡又无奈的方式结束,就当洛云枚准备好该怎样去向父亲说词时,没想与陆延的谈话却已经彻底暴露在他人耳中。
当晚回家,就见洛尧睿正一脸阴沉的端坐在沙发上,两端都站着黑衣保镖,阵容强大到有一股阴森的气息环绕。
“爸,这是,怎么了?”第一次看到这般场景,洛云枚显然被惊了一头。
“今天去哪儿了?”威严沧桑的声音回响在别墅里,剩余余音留下一片寒意。
洛尧睿虽然入了年纪,但眉目的神采依然不减当年,历遍了岁月的痕迹使他站出来便有一种压迫力。
比起陆延,他就像一头雄狮,而陆延则是虎中之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