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业街行人和车辆都多,许文勋只好放慢行车的速度,他刚从许家旗下的另外一个卖场过来,准备到前方不远处的新卖场视察。一边掌控着方向盘,徐文勋一边留意着车窗外的人群,这时有个似曾相见的面孔进入他的视线。
许文勋的记忆力很好,只是片刻他就记起了那个人是谁,记起宴席上她母亲张狂的表情,他不由地好笑,原来当年叔叔为之神魂颠倒的人竟然这么泼辣蛮横。不过那个女人确实有蛮横的资本,家世好,人长得漂亮,叔叔放弃她不知道算不算是个大损失。
身后传来喇叭声,许文勋忙把目光收回来,发现原先堵在他前头的车已经开出去一小段,他赶紧轻踩油门紧随其后,才刚跟上前方的车流又停住,他只好停了下来。
那个女孩,她的母亲脾气那么火辣,不晓得她是不是也和她的母亲一样蛮横,他还记得在骆家的后花园,他把她从那些臭小子们中解救出来时,她不但不道谢,反而还骂她颠倒是非、仗势欺人。
他明明是在帮她,可从嘴里说出来,竟然变成了他联合文斌一起欺负她了,这真应了那句话,好心没好报。不过从那件事上也可以看出她的性格,她不是那种软弱的女孩,她蛮有个性的。
摇头笑了笑,他再一次扭头望向窗外寻找女孩的身影,却惊讶地发现她已经不知去向。许文勋刚以为是他看花眼,却注意到外面发生了状况,刚才女孩所在的位置不知何时围着一圈人,指指点点。
隔得远许文勋不知道那些人说什么,但从她们的表情上可以判断出一定是她们看到了什么意外的事,难道是她的事?难不成她真的出状况了?
许文勋来不及多想,立即靠边停了车,开打车门跑过去大声问:“出什么事了?”
围观的人看到他器宇轩昂,一表人才,衣冠楚楚,即使这么大声嚷嚷有些没礼貌,不过还是有好几个人回答:“有个女孩晕倒了!”
许文勋边拨开人群边叫道:“麻烦让一让,让一让!”
有人回头来看他,有人帮忙拉开身边看热闹的人,还帮他喊“给人家让让!”,看热闹的人片刻就让出一条路给许文勋进去,许文勋发现倒在地上的人真的是那个女孩。她此时双目紧闭,脸色苍白,像个毫无生气的布娃娃。
许文勋有些哭笑不得,他怎么总是在她发生状况的时候遇见她呢?记起叔叔说她随母姓,他蹲下身子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胳膊,“苏小姐!苏小姐!”
“赶紧送医院吧,不知道有没有摔到头,要是摔到头时间拖太长了会延误治疗先机的。”有热心肠的人在旁边给徐文旭出主意。
徐文旭看了一眼说话的人,又轻拍了一下女孩的胳膊,声量稍微比刚才提高:“苏小姐,能听到我说话吗?”
女孩依旧一动不动,许文勋一咬牙,伸手抱起女孩转身大步走向他的车子。围观的人群见有人带走昏晕的女孩,也各自散去。许文勋在路人的帮忙下打开车子后门,把女孩放入后座,发动车子调头向附近的医院驶去。
怕女孩真的撞伤脑部,许文斌要求医生为女孩的脑部做细致检查,挂急诊号时护士问了女孩的姓名,徐文勋灵机一动让护士写成“苏小”。他本来是想说苏小姐的,但又怕护士问这问那,干脆给她编了一个名字。
医生建议许文勋给女孩做一个全面的检查,许文勋想了想点头答应,他觉得这样不明不白的昏倒,如果不做全面检查可能会查不出问题。医生在给女孩检查身体时,许文勋就站在走廊上等着,他觉得有些好笑,上次帮她被骂了,不知道这次帮她还会不会挨骂。
脑部CT,X光,B超,心电图,磁共振,抽血化验,一项项地做下来,不知不觉一个钟头的时间就过去了。许文勋忽然有些烦躁,不知道医生会检查出什么毛病,他觉得今天有些不顺利,他不应该多管闲事。
许文勋觉得他完全可以打电话报警,让警察通知她的家人过来,可是当时他真的做不到让她自己一个人躺在地上任人指指点点。想到她可能是自己的堂妹,许文勋心里一动,问抽血的护士样了一点女孩的血样。
刚把血样藏好,他的手机就响起来,是许致钦,“文勋,今晚骆东诺请吃饭,你也一起去吧!”
“叔叔,我可能晚上要加班。”他带人来医院检查已经耽搁了不少时间,白天安排的事没做完,晚上必须加班完成。他是个对自己要求很严格的人,日事日毕就是他的行事风格。
许致钦有些不悦,“加什么班?你抓紧点把白天的事昨晚不就得了?最多我晚上迟点过去赴约。”
“叔叔,我现在有些私事处理,一时抽不开身,所以今天的工作必须得加班才能完成。”
许致钦皱起眉头,“私事?需要我帮忙吗?”
“不用,我有个朋友不舒服,我在医院陪她。”他几乎忍不住要把女孩的事告诉叔叔,可转念一想也许女孩的家人并不想和叔叔扯上关系。
许致钦并没往他处想,他一向都很信任这个侄儿,听说侄儿的朋友在医院,他关切地问:“朋友不舒服?没什么大事吧?”
“还在检查,结果要等检查后才知道,她还在昏迷中,我不能把她一个人丢在这儿。”
“那行吧,不过我还是希望你能和我一起去,因为以后和骆东诺的生意我想交给你负责。”
“我会尽量赶在你们吃饱之前完成今天的工作……”发现医护人员把女孩推出来,许文勋赶紧结束他和许致钦的谈话,“叔叔,我的朋友出来了,我得过去看看,稍后再给电话你,拜拜!”
挂掉电话,许文勋迎着医生走过去,看了一眼还昏迷不醒的女孩,他低声问:“医生,她到底怎么回事?头部要不要紧?”
医生笑了起来,“年轻人,你该担心的不担心,不该担心的瞎担心。放心吧!她没摔到哪儿,人好好的。”
“好好的怎么会晕倒了?”
“你们年轻人就是太大意了,你要当爸爸了知道吗?”医生好笑地看着满脸意外的许文勋,“高兴吧?两个多月了,她可能是休息不好才会晕倒,我开两瓶营养补充液给她静脉注射,一个钟头后你们就可以回家了。”
被误解成女孩的爱人,许文勋大窘,和对手谈判时能做到从容淡定的他,面对着医生善意的微笑竟然结结巴巴起来,“她、那个……她什么时候会醒来?”
“一会儿就会醒过来的。”医生看了看挂号单,“二十一岁?她还这么年轻就同意要孩子了?现在的年轻人真奇怪,要么不生孩子,要么就早早生……”
医生边开处方边唠唠叨叨,许文斌的脑子已经乱成一团了,对于苏晓晓怀孕的事,他实在很惊讶。他对苏晓晓并不了解,除了在骆家的宴会上见过一次,他对苏晓晓的其余的印象全都来自于苏雅。
苏雅和许致钦的事,他早就听家里的长辈说过,如果不是怀疑苏晓晓是许致钦的女儿,可能他今天也不会多管闲事把她送到医院来。至于苏晓晓的年龄,那是他猜测的。
“行了,去交费吧!”医生把写好的处方单伸到许文勋面前。
许文勋忙把神游的思绪拉回来,看到医生笑眯眯地看着他,他以为医生发现他走神,有些尴尬,“哦,谢谢医生。”
许文斌到楼下交钱,收款处一收到钱,护士站这边的电脑就显示出已缴费的状态,于是护士们赶紧配针水给苏晓晓输液,等许文勋回到楼上时,医生开的营养液已经顺着输液管流入苏晓晓的身子了。
苏晓晓还没醒来,只不过她是脸色却渐渐恢复了血气,回想起骆家宴会那天发生的事,许文勋不由地扭头仔细打量着苏晓晓。那天晚上第一次见她时是在骆家的后院,当时灯光不是很亮,他看不清她的五官,让他记忆深刻的是她曲线玲珑的身材和那愤怒的表情。
而再次见她时,她身边站着那个和叔叔纠葛不清的女人,她的母亲。因为她的母亲来势汹汹,一副兴师问罪的凶悍样,他把注意力全部放到了她母亲的身上,倒没有留意起她多少,要真的说当时在混乱中还记得住什么的话,那也只有她脸上的这个巴掌印。
那是文斌打的,那巴掌打得很重,她的半边脸都红肿起来,看起来很狼狈。这个堂弟的性子许文勋很清楚,平时在叔父面前装乖巧,其实整日在外面花天酒地,到处留情,他一点都不喜欢他。
许文勋在心里无奈地叹了气,许文斌那么讨厌这个女孩,说到底还是怕人家威胁到他在许家的利益,看来他也知道父母的相敬如宾只是表面现象,苏家的那个女人永远是卡在父母之间的一个刺。
如果这个女孩真的是叔叔的亲骨肉,叔叔绝对不会允许她挂着私生女的身份过一辈子,他极有可能会把孩子认回来。只要女孩的身份在许家得到认可,叔叔的财产就有可能会分给她一半,这个是许文斌最不想见到的事。
她真的是叔叔的女儿吗?她身上好像没有半点许家人的痕迹,徐文旭不由地把目光又移回到女孩的脸上,却没想到女孩忽然睁开眼睛,两人的视线对了个正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