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晓晓觉得她睡了一个很长很长的觉,睁开眼时发现前方有个朦朦胧胧的影子,她喃喃地低叫了一声,“李航川……”
刚叫出口就发现不对,那人没有李航川那么健壮,而且李航川不会正儿八经地穿成那样,一定是她的幻觉,一定是。苏晓晓把眼睛闭上,片刻后再慢慢地睁开眼睛,却对上一双带着探究的眼眸。
原来真的有人,原来不是幻觉,他是谁?苏晓晓皱起眉头,刚要开口询问,那人先开口了,“你醒了?”
“你是谁?”苏晓晓不答反问,环视了一眼四周的景物,更加吃惊,“我、我怎么会在这里?这不是医院吗?”
“你真的不记得了?”男人的眼睛浮起些许的笑意,“苏小姐,你的记性真差,我们见过的。”
“我们见过?”苏晓晓疑惑地盯着男人,拼命地想着,却好半天都没能想起来。她决定不再想这个问题,而是把话题转到其他话题上,“我怎么会在这里?”
“你晕倒了,我把你送到医院来。”
“你把我送来的?”苏晓晓更加尴尬了,“不好意思啊,我真的记不起来我在哪儿见过你了。”
许文勋笑了笑,“记不起来就算了……”
“那怎么行,你帮我过的。”苏晓晓非要男人说出他的名字。
男人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好吧,你既然你坚持,那我就说了,我是许家人。”
“许家人?”苏晓晓快速地回忆参加骆家晚宴那天都见了哪些姓许的,这一想就想起来了,不得了,原来是许文斌那个杂种的哥哥。苏晓晓变脸比翻书还快啊,刚才还是一副感激涕零的表情,听说他是许家人后,不晓得多嫌弃。
伸手就要去扯输液管,摸了摸输液管作势要扯掉,想了想她又缩回手,大声地喊了起来,:“护士!护士!护士小姐,我不打针了,我要回家。”
护士听到叫声,蹭蹭蹭地跑进来,一看瓶里还有好多针水,不高兴了,“叫什么呀?针水还没完呢!”
“没打完也不打了,你快给我拔针!”
“你这人怎么这样啊?”护士对苏晓晓的无理取闹没办法,只好把气撒在一旁的许文勋身上,“你就任由你老婆闹啊?针水还没打完呢!”
感觉苏晓晓那想杀人的目光直直地落到他的身上,许文勋周身不自在,他并没有跟医护人员说他是苏晓晓的丈夫,是那些人安给他的,苏晓晓现在用这样的眼神盯着他,他实在太冤枉了。
想解释,又觉得多余,许文勋干脆不解释,反正他心里坦荡荡的的。“护士,她既然不想打,那你就把针拔了。”
护士像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般盯着许文勋,她大概第一次见到这么无原则的男人吧,“你们等着,我去我问问护士长。”
蹭蹭蹭的跑出去,故意扯着喉咙喊,“护士长,临时病房的那个苏小,针水还没打完就吵着拔针,我到底是拔还是不拔?”
“我去看看。”
蹭蹭蹭的脚步又向响起,护士长也来了,她走到苏晓晓的病位前,把病历卡拿下了看了看,“苏小是吗?这是最后一瓶了,怎么不打完呢?还是有哪儿不舒服。”
“我心里不舒服。”输液后的晓晓精神儿好,力气也足,一把扯过护士长手里的病历单,瞄了一眼皱起眉头,因为她看到“苏小”这两个字,岂有此理,竟然还帮她改名字了。
护士长听她说心里不舒服,以为是她的心脏方面有问题,紧张起来,“你现在感觉心口不舒服?呼吸方面感觉怎么样?胸闷吗?呼吸难受吗?除了心口,还有哪个地方不对劲?”
又急忙转身吩咐实习护士,“快,去叫胡医生过来。”
“不要去!”苏晓晓喝住实习护士,“我没有哪儿对劲,我就是不想呆在这儿,我不想和这个人呆在一个房间了。”
说着伸手一指许文勋,许文勋双手插在裤兜了,脸上冷冷的,既不看苏晓晓也不看护士长。护士长还以为是小两口闹脾气,笑了笑,对许文勋说:“就剩一点针水了,要不先生你到外面去坐一会儿?”
许文勋二话不说抬脚就走,好像也很嫌弃苏晓晓那样,苏晓晓本来心情就不好,这时更烦躁。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医院躺了多久,心想家里见不到她该着急了,得打个电话回去才行。
护士长见苏晓晓低头在铺上乱摸一通,就问她,“你找什么呢?”
“我的包包呢,我的包包去哪儿了?我要打电话。”苏晓晓急了起来。
护士长和实习护士面面相窥,她们哪儿知道苏晓晓的包在哪儿呀?不过护士长是个见过场面的人,她很淡定地安慰苏晓晓:“你别慌,兴许是你先生拿着。”
“什么先生,我跟那姓许的烂人没有任何关系,你们不要乱说,赶紧帮我拔针,我要回家。”
苏晓晓情绪激动,护士长怕她自己拔针会出状况,赶紧叫实习护士去拿消毒棉花过来。针头拔出来,苏晓晓根本就不理会护士长叮嘱她休息五分钟再出去的话,自己用棉花按在针孔上就往外跑,她要去找许文勋问他拿她的包。
许文勋在走廊的尽头吸烟,苏晓晓出来没看见他,以为他走了,气得狠狠一跺脚。许文勋刚好扭头过来,看到她这个动作吓了一跳,赶紧喊她。
“姓许的!”苏晓晓跑到他跟前,气势汹汹地问:“我的包包呢?”
看到她又是跺脚又是跑的,许文勋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就担心她的肚子会出什么意外。他竟然不由自主地伸手虚护在苏晓晓的腰身两侧,皱起眉头责怪,“你别这么冲动行不行?”
“我的包呢?我的包你拿去哪儿了?”苏晓晓嫌恶地拨开许文勋的手,她根本就没察觉到许文勋刚才那个动作有点像母鸡护着小鸡仔。
“你的包在我车里……”
“赶紧拿给我,我要回家!”没等许文勋说完,苏晓晓就嚷了起来,实在是她对姓许的人没什么好感,所以就算知道是许文勋把她送到医院去,她没有表露出半点的感激。
饶是许文勋脾气好,他也忍不住了,冷冷地盯着她说:“叫什么?我稀罕你那个包吗?早知道今天就不管你,让你躺在广场那儿自生自灭。”
“这么说我还得感激你了?”
“你要是我妹妹,我今天非教训你不可,你家大人没教你知恩图报吗?算了,跟你说这些也是白说,好心没好报我又不是第一次在你身上领教过。”
许文勋这句话让苏晓晓想起了在骆家的那个晚上,她顿时火帽三丈,抬头怒视着许文勋,“算了,那个包包我不要了,我就当不小心弄掉进厕所里,把它给了一堆屎。”
这骂人的话绝吧?许文勋哪里听不出来?气得头顶都冒烟了,他又没说不把包还给她,再说了,他稀罕她一个包吗?
看来今天不给她个教训不行,这么蛮横,以后真的回到许家还不得把许家给闹翻了?
“原本我还打算把包还你,既然你这么说,那我等下就把那包扔了,反正那包都沾屎了,给回你,你也是不会要的。”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大步走向电梯,把脸色铁青的苏晓晓留在原地。走进电梯,许文勋毫不犹豫地按下到一楼的按钮,就在电梯快要闭合的时候,他看见一个人影发疯地冲过来,紧接着是苏晓晓气急败坏的叫声,“姓许的!”
他吓了一跳,赶紧按停电梯,电梯的门刚刚退回去,苏晓晓就冲进来,许文勋退避不及让苏晓晓撞个满怀。几乎地本能地,他伸手搂住了苏晓晓,他还记得医生说的话,医生说她刚怀孕,要注意不能让她的身体发生碰撞,因为怀孕初期胎儿不稳定,极容易流产。
她这么发疯地冲进来,万一摔到了,那问题就大了。由于他扶住苏晓晓以致重心失衡,连连退了几步才稳住身子,而这时他的后背也抵在了电梯的内壁上。
苏晓晓也因为撞上许文勋的身子,给撞得七荤八素的,好半天才回过神。
她一恢复正常就立即推开许文勋,不客气对说:“我的钱和手机全部都在包里,你要是把包扔了我就没办法回家去,我必须拿回我的包。”
许文勋眯了眯眼,盯着她的肚子,不悦地问:“你做事一向这么毛毛躁躁的吗?你就不怕把孩子弄掉了?”
“掉就掉,关你什么事?”嘴快应了一句,说完她才发觉许文勋话中的问题,“你刚才说什么?什么孩子掉了?”
“你不知道?”许文勋很意外,他盯着苏晓晓看了一会儿,确定她不是假装才告诉她,“知道你为什么会晕倒在嘉信茂广场上吗?医生说你有了两个多月的身孕,你怎么这么粗心,自己怀孕都不知道。”
苏晓晓只听到许文勋说了前面的话,后面的话她一个字也听不进去,脑子里乱哄哄的。她竟然怀孕了,怀了李航川的种,两个多月算起来正好是那个雨夜怀上。
老天爷真爱开玩笑,她的男人不见了,却让她的肚子大起来,这算什么事呀?她怎么办?她该怎么办?她还要上学的,怎么可以现在就有孩子呀?
天啊!李航川你个混蛋,你到底在哪儿呀?妈妈要是知道了,一定会不高兴,她自己就因为未婚先孕而一辈子在苏家人面前抬不起头,如今她的女儿也学她,你让她怎么受得了?
不,这件事不能让别人知道。一抬头,苏晓晓冷冷地盯着许文勋,“姓许的,我不知道你说什么,我告诉你,我没有怀孕,医生的话你肯定是听错了。”
许文勋一愣,脱口而出,“怎么可能?”
“我说没有就没有!”苏晓晓像疯了一样尖叫起来。
许文勋神色复杂地看着她,半晌后低声说:“好,我知道了,你没有怀孕。”
苏晓晓听了这句话,全身的力气像被抽走一样,软绵绵地靠着电梯内壁上,木然地盯着电梯按钮上不断跳动的数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