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飒把电话号码发给了祁明。
他一个人在房间里躺着，看了会儿手机又有点头晕，应该还是化疗之后没有排解完全的副作用，他晕了一会儿，忍不住爬到床边呕了几下。
什么也没呕出来，他嘴里的口腔溃疡太疼了，吃不进去东西，没什么可吐的。
贺诚在和贺勋聊工作，不知不觉聊得很晚了，回房间一看程飒还没睡呢，躺在那里气若游丝眼神发亮得恐怖。
“你怎么了？”贺诚被他吓了一跳，以为他又是哪里很难受，“你怎么这么晚还不睡觉。”
“我要熬夜，我在医院被你按着早睡早起，我要放纵。”程飒瞥了他一眼。
“……你以为自己还是小孩子吗？”贺诚微微无语，把被子拉起来蒙到他头上，“你，赶紧给我睡觉。”
“唔唔……”
程飒被他捂得话都说不清楚，好不容易从被子里钻了出来，整个人还像一个结茧的蚕宝宝，蚕宝宝凶巴巴的瞪着贺诚，“你是想捂死我重新娶一个？”
“哪有，你快睡觉。”
贺诚这阵子挂在嘴边最多的三个词——吃药、休息、睡觉，程飒耳朵都听起茧子了，但是乖乖的躺下了，眼睛还睁得大大的。
贺诚一抬手把上衣脱下来，见他精神百倍，又有点无语，“快把眼睛闭上。”
程飒咕哝，“我饿了……”
贺诚说：“你想都别想，我不会再让你折腾了，睡觉，明天起床吃好吃的。”
贺诚换上睡裤，一看程飒眼巴巴的样子，又心软了，任劳任怨的给他去泡了一杯奶粉。
“我不想喝甜的……”程飒哼唧，还是拿着勺子一勺一勺慢慢的往嘴里送，免得碰到溃疡。
奶粉顶了点饿意，程飒更不困了，拉着贺诚磨磨唧唧嘀嘀咕咕，贺诚是顶不住了，他跟他哥聊了一晚上，坐得腰都僵了，他摸着程飒的背，小声的恳求他，“宝贝，宝宝，我现在好累，我们明天再说？”
“……明天祁阳要去见他爸妈。”程飒说，“我有点担心，要不我也去看看。”
“人家解决家庭问题，你别凑热闹。”贺诚懒洋洋的咬了他的鼻子一下，“好了好了，快睡吧，要不就别睡了，咱们运动运动。”
程飒立马把被子捂到了头上。
贺诚低低一笑，隔着被子亲了一下他的脸，“宝贝晚安。”
第二天陶陌起了个大早，他现在心情很不错，换了一身方便的衣服去晨跑了一会儿，顺路买了一点早餐。
他回到公寓的时候，祁阳还没有起来。
晨光熹微，像是一副温柔的画卷。
祁阳却怔怔的，不知道在想什么，陶陌见了他两声没反应，就站起身从冰箱里拿出一个小瓶装的冰水，轻轻的贴到了他的眼皮上。
祁阳被冰了一下，这才醒神过来。
“怎么了？”
“看你眼睛肿了，敷一下。”陶陌笑盈盈的，顺嘴和他开了个玩笑，“省得到时候见了叔叔阿姨，还以为我对你不好。”
结果这个玩笑，不开还好，一开祁阳就愣住了，整个人神色变得更紧张了。
“……你怎么知道？”
陶陌神色如常，挑了挑眉笑，“你跟程飒说，都不和我说？我自己看的。”
他坦荡荡的承认了，祁阳觑了一下他的脸色，发现他没有不高兴，微微松了口气，“不是不打算告诉你。”
“……你是怕我拦着你对吧？”陶陌给他叉了一个小番茄，“所以打算先斩后奏，到了再通知我，让我去英雄救美？”
祁阳的心思被他摸得一览无余，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小声的应答了他，“……嗯。”
“没关系，我送你去。”陶陌安慰他，“我不和叔叔阿姨见面，你跟他们好好聊，我在旁边等着，但是不能委屈自己，好吗？”
祁阳点头，撇了下嘴，“怎么老是让你知道这种难堪的事……”
陶陌失笑，“这有什么，你的什么事都是我的事。”
哄了哄他，两个人吃完了饭准备一起出门，临了换好鞋子，陶陌说等一下，握住了祁阳的手，把他的戒指取了下来。
祁阳一脸惊讶。
“先别戴了。”陶陌把戒指收进自己的口袋，“你说要是因为这个戒指打起来了，我该拉谁？”
祁阳哭笑不得。
陶陌把祁阳送到了约定好的地方，跟他简短的叮嘱了几句，说剩下的手机联系，两个人正要分开，祁明出现了。
“阳阳。”祁明轻轻叫他。
两兄弟很久没见过面了，祁明见弟弟确实瘦了很多，但是看着人还挺精神的，心里稍稍轻松了一点，好歹在外面没受委屈。
“哥。”祁阳回头看了眼陶陌，意思是让他赶紧先走。
陶陌冲他笑了笑，正要把车窗升起来，祁明又开口了：“陶先生，爸妈叫你也上去。”
祁阳说：“别听他的，你走吧，我等会儿弄好了给你打电话。”
陶陌却是坚定的把车子一停，拿了钥匙走到了祁阳身边，“好，听你的，哥。”
祁阳：“……”
祁明额角跳了跳，这人也太自来熟了，要是等会儿他控制不住叫爸妈，不知道会不会把爸妈气得晕过去。
陶陌和祁阳跟在祁明身后，上到楼上的包房里，祁阳父母怒目而视着，和祁阳从容的牵着手的男人。
祁阳先没说话，陶陌恭恭敬敬喊：“叔叔，阿姨。”
祁妈妈还好，祁爸爸的脸色就跟锅底差不多了，黑沉沉的像是蒙着乌云一样，“陶先生，你可真是有脸来。”
陶陌挑了挑眉笑说：“是你们邀请的我，我不来太不礼貌了。”他很是自觉的随着祁阳坐到了他旁边。
祁爸爸很是不耐烦的瞪了他们俩一眼，恨不得他们俩之间有条银河，永不相见，“你和祁阳分手。”
非常直接了当的提出了这个荒谬的要求。
祁阳没说话，陶陌在桌子下面偷偷的搔了搔他的手心，示意他帮自己说话，祁阳给了他一个你自己解决的眼神。
陶陌撒娇卖萌失败，只能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祁叔叔，我就和你说一点吧。”陶陌微微笑，“我都公开跟祁阳求婚了，我要是反悔，我多没面子——我们这种人最好面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