栗妃立在飞桥上,遥望回廊中的王夫人,突然她心血来潮地奔过去,在拐弯处截住了王夫人等人;看到栗妃憔悴的模样,王姝一点儿也不觉得痛快,她依然还表现得如此飞扬跋扈,根本没有意识到大祸来临的危机。
栗妃往前一步,恨恨地瞪视王姝:“这一切都是你布的局,是你害死了月莹。”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这句话是栗妃娘娘曾经请教过我的,现在我再把它还给你。”王姝冷笑一声,别过脸说道:“月莹和梁真跟着你做尽坏事,这样的下场已经是便宜了他们,不过你栗妃娘娘只怕不会这么轻轻松松了。”
“哈哈哈……”栗妃狂傲地笑道:“你以为你赢了?不过是两个奴才,我身边的奴才多的是,死一两个,我根本不会放在心上。”
王姝转身盯着栗妃,摇头叹道:“你真是无情无义,梁真和月莹是你的左右臂膀,失臂之痛却仍然没有将你拉回一点点良知,你不心疼,我还替他们不值。”
“你别在这里假惺惺了。”栗妃冲上去咆哮:“这都是你所为,你有什么资格替他们说话。”
“究竟是谁弄成现在这样的局面?”王姝不甘示弱地喝道:“要不是你栗妃一直以来视我为眼中钉,又怎么会闹出这么多事情?你将我身边的人一个个铲除,连我母亲也不放过,你还敢说跟你没有关系。”
栗妃不以为然地啐道:“那都是他们自找的,他们甘愿为你死,那是他们该死。”
“所以,我会替他们讨回来。”王姝仰起头,挺胸说道:“我会一步步讨回来,让你变得一无所有,让你大半辈子的努力化为乌有。”
“你,你敢。”栗妃心慌地睁大双眼:“你……你别以为你有陛下就能为所欲为,你不要忘了,我才是太子的母亲,我才是未来的皇后。”
“太子?”王姝勾唇诡笑,意有所指地说道:“陛下还健在,太子也不过是个头衔罢了。”
长公主将帛书交给刘启,看到上面的内容,顿时令刘启大为吃惊,他走到长公主跟前,惊诧地追问:“这,这帛书怎么会……”
长公主拉着刘启的手,语重心长地说:“陛下,这件事情说来话长,栗妃为了抢走这封帛书,曾经还派人潜伏在我府上偷窃,当时好在我身边有个婢女机灵,所以才没有让栗妃娘娘得逞;可是这封帛书却被一直藏在后花园,直到翻修后院的时候我才找到,也就推到现在才交给陛下,将真相大白于天下。”
“这么说,这是庄太医临死前的忏悔?”刘启喃喃道:“没想到一切都是他们的阴谋。”
长公主添油加醋地继续吹鼓:“陛下,栗妃娘娘摆明了就是要将王夫人置于死地,虽然撬不开梁真的嘴,可是您想想,梁真是跟着谁?他一辈子都是宫里的小公公,也就是遇到栗妃之后发了迹,虽然梁真进宫前就在江湖上有些人脉,但是若不是栗妃给了好处,梁真岂会为她卖命?”
“这么说,你觉得也是栗妃所为?”
“梁真与王夫人有何恩怨?”长公主煞有其事地说:“王夫人待人和善,从不与人结仇,除了栗妃娘娘总是看他不顺眼。”
其实刘启心中也怀疑栗妃,然而事情太过严重,没有确切的证据,刘启不知道该怎么向其他大臣交代,所以只能将希望寄托于张鸥,让他撬开梁真的嘴,有他的指证,那么自己也就可以名正言顺地放手赏罚了。
“请王夫人恕罪,是奴婢的错,奴婢没有照顾好胶东王。”青芜跪在地上俯身说道。
刘彻忍着伤痛,摇头解释:“娘,不是青芜的错,是我不小心撞到了太子哥哥……”
“又是太子殿下。”平阳公主忿忿地喝道:“娘,太子明明就是跟彻儿过不去,三天两头地找彻儿麻烦,难道娘也不管吗?”
“以前不是不管,而是要忍辱负重。”王姝心疼刘彻烫伤的手臂,若有所思地说:“不过今时今日不同了,非但要管,还要管到你们父皇那里去,要让父皇知道太子殿下是如何对待彻儿。”
“好,要马上告诉父皇。”
“娘,一点小事还是算了吧。”刘彻咬着唇说道:“父皇知道,一定会责怪太子哥哥。”
“傻孩子,娘不会让你一直做胶东王的,娘怎忍心离开你?很快你就要去自己的封地了,所以我们时间不多了。”王姝意味深长地说:“你要明白娘的苦心。”
王姝让刘彻捧着点心,然后故意将烫伤的地方露出一半,刘彻太小不明白娘的用意,不过他想娘一定是为了他好,所以也就仍由娘这么做了。
凉亭中,刘启与王姝还有几个孩子同享天伦之乐,突然刘彻捧着点心走到他跟前,奶声奶气地说道:“父皇,彻儿请父皇吃点心。”
“这么乖。”刘启伸手拿起一块点心,然后抱着刘彻说道:“来,彻儿也吃。”
“嗯。”刘彻咬了一口刘启手中的点心,与此同时,刘启扫到刘彻手臂上的伤疤,不禁心一沉,掀开衣袖怔然地问:“这是怎么回事?”
陛下的一句话令在场的人都吓得愣住了,青芜瞥了一眼王夫人,突然跪下来伏地说道:“请陛下恕罪,奴婢青芜没有伺候好胶东王。”
王姝没想到青芜这孩子如此机灵,之前她并没有安排她的戏码;平阳看了看青芜,理直气壮地说:“这不关青芜的事。”
刘彻也点了点头,从刘启身上跳下来说道:“父皇,这烫伤是我自己不小心弄伤的,不能怪青芜。”
“你……”
青芜接着又说:“若不是青芜上次得罪了太子殿下,相信这次殿下也不会故意打翻茶盏烫伤了胶东王的手臂,所以一切都是奴婢的错,奴婢没有脸再留在胶东王身边了。”
王姝暗叫一声好,没想到自己两个孩子没说到点子上,反而被青芜抓住了痛脚;刘启听到青芜这么说,顿时心中燃气一股莫名的怒火,他大步上前,居高临下地质问:“你刚刚说什么?刘彻的伤是太子殿下故意造成的?”
青芜点了点头,认真地说:“平日里,只要遇到太子殿下,他都会有意无意地跟胶东王过不去,奴婢很想保护胶东王,可是奴婢没有用。”
“青芜,我不需要你保护。”刘彻摇摇晃晃地走过去,一本正经地说:“应该是我保护你,你是女娃,是我保护你。”
王姝定了定神,反而走过去一脸安慰地说道:“青芜,你这孩子如此懂事,真是叫人心疼。”
青芜偷瞄一眼王夫人,她将王夫人之前对胶东王所说的话记在心底,虽然人小,可是青芜早熟,所以也比王夫人两个孩子理解得更加透彻。
刘启难咽一口气,王姝却火上浇油地说:“陛下,彻儿还小,怕是也不知道什么地方得罪了太子殿下,还恳请以后太子不要再如此折磨彻儿了,呜呜,陛下应该知道,这手心手背都是肉,伤了哪一个,心疼的还是陛下您啊。”
“他根本就不是朕的太子。”刘启怒不可遏,推开王姝冲出了凉亭;看着陛下匆忙离去的背影,王姝总算落下心中的顾虑,只要陛下肯下这个狠心,那么太子刘荣就别想好过;想来,刘启还是疼爱刘彻多一些,所以对于刘荣的“暴行”自然是无法忍受,心中的怨气一触即发,几乎要将整个含章殿毁灭。
果然刘启怒气冲冲地前往含章殿,栗妃和刘荣慌慌张张地出宫相迎,刘启连门都懒得进,在寝宫外面劈头责问:“刘荣,朕问你,你是不是故意推翻茶盏烫伤了刘彻?”
栗妃没听儿子说过这件事,便扭头问道:“荣儿,究竟发生什么了?”
“回禀父皇,是刘彻撞到我身上。”
“弟弟撞了你,你就要烫伤他?”
“可是……”
“你闭嘴。”刘启咬牙切齿地骂道:“朕对你们母子已经忍够了,栗妃你跟王夫人过不去,千方百计地暗杀她,朕念在没有直接证据也就将此事暂且后押,可是你连儿子也教不好,其实是朕错了,朕应该明白像你这样一个心肠歹毒的女人,朕怎能将太子交给你管教?”
“父皇,错的是孩儿,跟母亲没关系。”刘荣护着栗妃,年少气盛地说:“何况王夫人她也教不好自己的儿子,父皇为何不说王夫人?”
“哼,父皇现在就要好好地教训你这个太子。”刘启怒瞪二人,摇头说道:“不,不是,从今往后,你根本就不配做朕的太子……”
听到陛下说这句话时,栗妃的心都窒息了,她连忙将刘荣拉开,惶恐不安地求道:“陛下,陛下,臣妾这就带着荣儿给王夫人赔不是,您千万不要这样说啊。”
“娘……”刘荣拉着母亲说道:“凭什么要我去给他们赔不是?”
“朕也不会给你这个机会。”刘启咆哮地大喝一声。
“陛下……”栗妃瘫在地上,傻了眼,他走得那么坚决,决然的态度让栗妃找不到一点挽回的理由;刘荣也跪在地上抱着母亲,虽然他刚刚很趾高气扬,可是看到母亲现在的狼狈,年轻的太子似乎也感应到前所未有的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