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属，请你们冷静一下。”
“冷静？死的是我的女儿，不是你们的女儿，你们当然会冷静！”李欣玥母亲也站起来，咄咄逼人地冲着医生发脾气，“我女儿是在你们医院死的，什么自杀？这孩子坚强乐观，怎么可能自杀，一定是你们逼她是不是？”
粟薇薇和纪程然对视一眼，她走上前去，扶住了摇摇欲坠的李妈妈，让她到休息区坐下，这才柔声安慰她：“李阿姨，人死不能复活，请你千万节哀。”
“我命苦的女儿……你是谁？”李妈妈老泪纵横，见她陌生，还以为是自家女儿的朋友。
“我叫薇薇，是名记者。”她本以为李妈妈听到记者两字后，一定会露出厌恶神色，却没想到李妈妈一把握住她的手腕，情绪激动，“薇薇？你就是那个救了我家闺女的恩人？”
“之前就是碰巧遇上，就把她送到医院来，谈不上什么恩人。”更何况，救了她也不过才几天而已，她就香消玉殒了。
“不管怎么说，你救了我闺女，我都应该跟你道谢。”李妈妈陡然间失去女儿痛不欲生，到底还保存着一丝理智，没有真正闹起事来。
因为李家父母要讨回公道的原因，所以李欣玥的尸体迄今还留在病房里，被一层厚厚的白布盖着，刚才因为乱糟糟的环境，粟薇薇还没有来得及去看，这会儿大家都冷静下来，再去看病床上的人，只觉得那抹白十分刺眼，刺得她眼睛酸涩，不知不觉就湿润了眼眶。
她跟姜纬说下了，后者沉吟半晌终于点点头。粟薇薇缓缓走向病床，弯腰将病床上的白布掀起来。
触目惊心的白，白得透彻，白得渗人。
那个曾经让她“小心一点”的女孩，如今安安静静地躺在这里，永远闭上了眼睛，再也没有痛苦、悲伤、折磨……
纪程然走过来，揽住她的肩膀，不要让她继续看下去，目光透着担忧，“没事？”
她轻轻摇头，走到李家父母面前，蹲下身来，面容悲戚，强打出精神，“叔叔，阿姨，我知道欣玥是个坚强的女孩子，发生了那么多事情，她仍旧能够坚强的面对，积极配合医院治疗，所以我坚信她绝对不是无缘无故自杀。这里的医生和警察，都已经尽力保护她了，可到头来还是阻止不了她离开这个世界的残酷。请你们不要再责怪他们了。”
李家父母抱在一起痛哭流涕，整间病房充满了死亡的森寒和悲伤。
“我们不是怪他们，只是，突然间这人就没了……白发人送黑发人啊，我们这心里也是受不了……”
“阿姨，别哭了。欣玥不能白死，我相信她肯定是因为什么原因，才不得不抛下二老，独自离开。我想平时她一定很孝顺你们，所以叔叔阿姨有什么线索，或者觉得她这阵子有哪里不对劲的话，请你们告诉警方，警察一定会抓到真凶，还给她一个公道。”
一旁的吕冰闻言，也走过来，凝重而庄严，铿锵有力地说：“是，如果二老有什么线索的话，随时提供给我们。这一次，我们绝对不会让伤害你们女儿的凶手逍遥法外！”
被她们两人这样一说，二老都安静下来，看着裹在白布下的女儿，泪水慢慢流水，开始回想这段时间，李欣玥究竟有什么异常。
与此同时，纪程然和姜纬同时看向病床右面的一扇窗户上，两人十分默契地走到窗户旁，凝视着对面的楼层——那里，正好有一个敞开的窗户，正对着这边。
从他们这个角度看去，只能透过对面窗户里，看到一面雪白的墙壁，并无任何异常的地方。可两人都感到了一丝不对劲。
找来个护士详细问了下，确认前两天，也就是李欣玥自杀的前一天，曾让护士扶她坐上椅子，移到窗口边，说是整天待在病房里太闷，想到窗边吹吹风，呼吸空气。当时护士也没想那么多，觉得让她看看外面的景色，也许对她的病情有帮主。
听完护士叙述完整个过程后，纪程然和姜纬的眸子都闪过一抹寒芒。
自杀的原因，找到了。
两人走出病房，在楼道口，姜纬终于打破沉默：“我立即派人到对面的楼层重点搜查，包括这四周的民居。”
纪程然蹙眉，“嗯，另外，看看这栋楼下是否有什么东西，比如纸屑或者别的可以物品，统统找出来检查一遍。”
姜纬点点头，立即带着人到附近搜查。
病房里那扇面朝南的窗户敞开，在它对面的楼层里，一个人影突然出现在窗口，冷眼看着病房这边的混乱和悲伤，逐渐掀起了一个诡异的笑容，如同地狱而来的修罗，透着令人寒战的残酷、绝情、血腥……
纪程然似有所感，冲进病房往窗口看去，那边的人影一闪而逝，很快没了踪影。
跑了！
他没有追去，知道那人已经跑得不知道多远，之所以会突然出现在那边，只不过是想看看自己的成果，看着被害家人痛不欲生，看着警方一筹莫展，看着所有人被耍得团团转。
眼里的杀气愈浓，凶光瞬息而逝。
很快，他会让这个混蛋再无逃遁之地。
两个小时后，姜纬和吕冰等人面色沉肃，步伐匆匆，赶到警局检验室，将在医院楼下捡到的物品，全都进行化验。
纪程然已经送粟薇薇回去，然后独自一人又回到医院，在各条楼道上走了一遍，又在对面的楼层停顿许久，终于在那个正对着病房窗户上，找到一小块掩藏在缝隙里的红色肉块，差不多一只蚊子大，他捏起来，放在鼻翼间闻了闻。然后打开一个透明袋，将红色肉块放进去。
而姜纬等人，也在医院下面找到几片碎纸屑，已经碎得不成样子。将纸片拼合在一起，却是一组复杂的数字。
85349042885970529375
看到这组数据之后，专案组的每位成员都沉默了。谁都没有说话，两眼直直地盯着这组数字，恨不得看穿它。
纪程然拧眉想了下，突然目光一凝，“嚯”的一响，转身离开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