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妃疑惑道:“本宫瞧着那良殷真,虽然鲁莽,却不似会下毒害人啊。”
苏婉柠咬咬牙,良殷真确实不会害人,因为下毒的,是自己。
她想着,泪盈满眶,盈盈拜倒,匍匐在地。开口,嘴里却只能发出呜咽声。
云妃只看她这般,便也知道其中大半缘由,她拂了拂袖,叹道:“那日见你衣着正式,想必是才从皇后宫中回来。苏贵妃连你四姐的性命都不顾,你与她交好,她断然再无助你的理由。你在宫中,莫说为你四姐报仇,即便是想要保命,就势必要依靠皇后。”
苏婉柠紧咬银牙,泪流满面。若自己再迟片刻,只怕会悔恨终身。
云妃将她扶起坐下,“我并不怪你。”
苏婉柠泪凄凄地看着她,睁大了双眼,哑着声音道:“柠儿恩将仇报罪该万死,云妃娘娘纵然要千刀万剐,也是柠儿咎由自取。”
华太医到湘云宫为苏婉柠看了嗓子,只说因为奔跑过度,空气进入嗓子污染,开两剂药服下,便可好转。
云妃又命华太医检查了那紫薯糕,里面含有鹤顶红。
那如此剧毒,华太医也惊讶不已,“娘娘此人用心之歹毒,势要置娘娘于死地,要早早将此事回禀陛下才是。”
华太医年纪三十,开外国字方脸,只一生正气,此刻一脸担忧地匍匐在地。
云妃看了苏婉柠一眼,才不动声色地道,“这紫薯糕是良殷真送来的,只命人拿下她,交给皇后娘娘发落便是。至于怎样处置,但凭娘娘做主便可。另外,柠答应在我宫头的事,谁也不准池漏半句,否者逐出湘云宫。”
馥郁虽有疑惑,还是领命而去,
而那华太医却着急,“娘娘,此事交给皇后娘娘恐怕……娘娘还是告诉皇上吧。”
云妃知他一番好意,执意道,“如今黄上正为灾民一事忧愁,如此小事怎能惊动。今日一事你照适才那样回便是。”
华太医虽有疑惑,却还是压下。
今日之事有蹊跷,他如何看不出,只是云妃向来不与人深交,如何要维护一个小小答应。
“华太医你辛苦了,便先下去吧。”
“微臣告退。”
待那华太医退下,苏婉柠便迫不及待问出心中疑惑,“娘娘明知这药来至何处,却为何要维护柠儿。”
她嗓子还哑着,此刻又带了哭腔,便是令人闻之心动。
云妃走了两步,在软榻上窝着,又令苏婉柠过去,才徐徐说起,“陛下还是王爷时,本宫便入府,做了侧福晋,这么多年来,一直小心翼翼、步步谨慎,深居简出,才令皇后没有可趁之机,适才即便你不来,那良殷真的糕点本宫也不会尝一口的。”
苏婉柠心中有愧,不敢出声,只低着头。
云妃又道:“这些年她为了自己的地位,背地里不知除去了多少人,却偏偏拿我无可奈何,自是恨我入骨。你为了替你四姐报仇而依靠她,她自然会利用你来对付我。”
苏婉柠自是清楚其中利害。
她以为自己已经做好了准备,做好了成魔的准备,可到底是打小性子慈。
天空传来雷声,外头竟是又下起了大雨。
馥郁从外头进来,看了二人一眼,便从床上拿了毛毯,细心盖在云妃身上。
“娘娘,外头又下大雨了,仔细你的身子又疼。”
云妃抬头,从窗身望去,睦子闪过一丝悲凉,呢喃道:“又下雨了。”
馥郁忙又将屋里头的窗关上。转身对苏婉柠道:“柠答应我们娘娘要休息了,奴婢这就准备轿子送你回宫去。”
苏婉柠见云妃脸上痛苦之色不似假装,便怀着满心疑惑告辞。
门外大雨如骤,一顶灰色软轿正在屋下,四个身强体壮的小太监正等着。见她出来,为首一人迎上来,细着嗓子道:“柠答应,请上轿吧。”
苏婉柠抬首看看灰蒙蒙的天空,心中郁气难解,迎面而来的湿气令她脑子逐渐清醒。
可就是太清醒才令她心中犹疑。
“你们退下,取一把伞来罢。”
也许她该重新考虑一下自己的决定。
那太监无法做主,馥郁便出来了,将手中的纸伞递与苏婉柠,才道:“今日雨大、湿气重,我们娘娘身子不痛快,对不住小主了。只等来日天晴必会登门拜访小主。”
“臣妾恭迎娘娘大架。”
苏婉柠说完,便撑伞走进雨幕中。
每个人的背后都有或大或小的秘密,身处着后宫,云妃又有怎样的秘密呢。
她开始期待天晴了。
苏婉柠穿着汗湿的衣衫,又淋了雨,回到灵夕殿后,便染了风寒,卧床好几日。而她卧床这几日,外头却是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首先是良殷真意图毒杀云妃已被皇后打入冷宫。
后有苏婉雪冒犯了林月湄,被后者掌掴。巧被苏贵妃碰见,后者以扰乱后宫的由头,禁了林月湄的足。
苏婉柠闻言,将身子懒懒的靠在身后缕花织丝软枕上,疑惑道:“林月湄虽然性子高傲,却是个观大局识大体的。怎么会在众人面前动手打人,给了苏贵妃口实?”
锦荷因那日淋了大雨,病的比苏婉柠还重,此时还卧床不起。苏婉柠屋头便是紫霞在照顾,后者正清理着桌上那只汉白玉青花纹瓷瓶,闻言应道:“听说是五小姐侮辱了林家先祖,说他们靠着苏家才有这样的地位。”
苏婉柠拢了拢外衣。这样的话她苏婉雪也敢说,看来,那位大姐可是借了她不少的胆。
苏贵妃对付不了刘静和,便拿与她交好林月湄出气。得亏自己这两日病着,否则禁足的只怕是自己了,
“紫霞,锦荷的病如何了。”
那日锦荷追到湘云宫门前便被拦下。而苏婉柠离去时走的后院,小丫头足足在大雨中淋了一个时辰,直到馥香告诉她苏婉柠以及回府,这才支撑不住倒了下去。
“锦荷姐姐身子已经大好,再休息两日便能痊愈了。”
苏婉柠闻言宽心,抬首看了看从窗户缝隙中投进的一丝阳光。这几日只卧床上,没病也能闷出病来。可偏生紫霞拦着不让出门,门外还有明悦四人,自己要想出去,恐怕只能等自己身体好全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