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主，卫卿先为您备水沐浴。”
卫卿笑了笑，径直走进屋内，推开那扇已经修缮过的木门，里面简单的生活物品一一俱全。
卫白惊讶的瞪大了双眼，这里被收拾得一尘不染，仿佛从来没有人离开过，可明明……
自从他们跟随少主回了苍翠山庄，就再也没有回来过！
“我记得前面有条小河，卫白这就去为少主准备早膳！”
他白净的脸上扬起了一种不言而喻的喜悦，当即挽起了袖子，又好像想起了什么略显僵硬的看了自家少主一眼。
要知道在苍翠山庄，是绝不容许衣衫不整的，哪怕是衣服上有一丝褶皱，都要烫平了才能穿。
见江玉楼并没有怪罪他，卫白这才松了口气。
自己还真是有些得意忘形了！
他小心翼翼的将印有江家莲纹的白衣脱了下来，轻轻叠好放在一旁，这才撸起了袖子朝着小河的方向奔去。
远处似乎传来了卫白欢呼的声音，江玉楼望着他离开的方向，一旁的卫卿略显无奈。
这个弟弟……未免开心得太早了！一点儿也没有考虑自家少主的感受。
“自由，确实是件难能可贵的事情。”
不想，江玉楼平静无比的声音传来，卫卿的眼中划过一抹讶异，他当即低下头隐去自己此刻的表情，“这里有几套衣服，应该合身。”
他还来不及准备太多，当即望了下屋内，将所有需要的东西都记在了心里，备好了浴桶热水之后就安静的退了出去。
江玉楼静站了片刻，随后一解衣带，玄色长袍应声落下，那满是伤痕的后背彻底的暴露在空气之中。
没入水中，伤口当即传来一阵刺痛之感，江玉楼却连眉也没有皱一下。
他缓缓闭上了双眼，感受着这里不同于苍翠山庄的气息，一种从未有过的心境油然而生。
“看你往哪里跑！”
哗啦一声，一条肥美的河鱼在卫白的手中挣扎着，他笑得无比开心，当即将活鱼甩上了岸边，卫卿恰好走过来，溅湿了他洁白的衣摆。
“兄长，你看！这条河里的鱼还是这么多！”
“你倒是记得清楚。”
“你说，要是三长老知道我用江家的功法抓鱼，会不会气得胡子都直了？”
卫白的动作那叫一个准，接连数条大鱼被他拍上岸，这小子看似越玩越开心，卫卿不由得摇了摇头，“莫要在少主面前，再提江家的事情。”
卫白终于停了下来，他就那样站在水中。
“少主，少主他真的……”
卫白的心中和大多数的江家门生一样，怎么都不敢相信，居然连少主都会踏入那条路，那么这世间，还有谁能抵御心魔？
可话音刚落，卫白又摇了摇头。
“都是长老太过分了！少主本不应该……该死的慕想容，最需要她的时候去了哪里！”
一旁的卫卿忍不住笑了笑，他最了解卫白的脾气，虽然嘴上骂着，可这段时间，卫白没少担心慕灵，有几位师弟私底下议论过慕灵，还跟他们起了口舌之争。
“师妹，应该也在哪个地方努力着吧，很快就能见到她了。”
卫白的眼前不由得一亮，立刻明白了兄长的意思。
少主会去找慕想容吗？
虽然很不想就这样便宜了她，但只要能让少主开心……
“兄长，你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捧着几条大鱼回去的路上，卫白有些委屈的看了一眼卫卿。
他是什么时候偷偷回来这里收拾一切的？说他没有事先准备，卫白可是一点儿都不相信。
“嗯哼，并没有。”
前方，却是传来了一阵女子的嬉闹声，兄弟二人当即对视了一眼，糟了，少主有危险！
当他们赶到的时候，只见数名朴实热情的农妇正围着江玉楼。
“这位公子长得可真美啊，像仙女下凡似的！”
“来我们村是打算常住吗？这可好，这是我们家母鸡下的蛋，新鲜着呢，拿着拿着！”
“这是我刚蒸好的大馒头，公子可别嫌弃啊！”
“……”
“……”
卫卿和卫白不由得对视了一眼，这一眨眼的功夫，怎么就……
江玉楼轻轻的看了过来，他的怀中架着鸡蛋和馒头，发丝的水渍还未干透，看似十分冷静，可却有种说不出的僵硬。
方才他在屋内听见外头的动静，立刻披了衣衫，却不想走进院子的是几名农妇。
还好，这些农妇除了热情一点，倒没什么失礼的举动，毕竟天底下可没有那么多的慕想容，卫卿他们方才还在想，自家少主该不会沐浴的时候遇见了什么……
咳咳，非礼勿视！
“林婶！”
“卫小弟，果然是你回来了！”其中一名农妇看了过来，脸上带着灿烂的笑容。
“方才我们姐妹几个在河边浣衣，看见你这院子似乎有人，便寻思着是你回来了，没想到……”
听这语气，他们似乎十分熟悉？
卫白当即又看了自家兄长一眼，不是说没有什么事情瞒着他吗？看这架势，兄长分明事先就已经来这儿与村民打好了关系！
“这位是我的远房表兄，这是我的胞弟，我们回来小住几日。”
“好好好！这可好，我就说这位公子不似凡人，原来都是仙家弟子，难怪一身的仙气！”
她们娇笑着，又往江玉楼身边靠近了些。
眼见着自家少主似乎有些招架不住，卫卿和卫白赶紧上前，招呼着这些热情洋溢的农家婶婶。
江玉楼好不容易才得以喘息，他低下头来看着自己怀里满满的东西，心中不但没有恼怒，反而有种特别的情绪。
她们……并不怕他。
哪怕他此刻瞳仁之中依旧有一抹掩藏不了的红色，这些平民百姓，也没有将他当成什么邪祟之物。
如果她在的话，应该会喜欢这里吧？
厨房里很快燃起了炊烟，一抹香气渐渐弥漫开来。
在几位农妇的帮助下，一顿丰盛的早餐已然备好，卫卿如鱼得水的徘徊在这些朴实的村妇之间，送她们离开后，才带着一身愉悦的气息回到了江玉楼的身边。
“少主，这里是东岳边界，地处偏远，附近并没有什么仙门世家，村民们热情好客，可以放心在此地常住。”
江玉楼安静的坐在那儿垂着眼，随手拿起一个馒头若有所思。
这里没有仙门覆盖，少了欲望相争，多了几分灵气，究竟是从何时开始，被仙门世家庇护反而铸成了一种依赖与变了味的追捧之类的习气。
江玉楼不由得想起金善人一案，忽然间悟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