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流风没有想到夜行川的速度居然如此之快,看着迎面而来的淡紫色身影,他的目光落在对方担忧的表情上,心中不屑的轻哼了一声。
他才不相信这个短命鬼会如此好心,怕是又在演戏了吧?
“我这里有颗先前国师给的安伤丸,皇兄若不嫌弃的话……”
夜行川丝毫不在意夜流风那毫不掩饰的抵触眼神,他从自己的袖中拿出了一个精致的小木盒递了过去,不想却是被对方推了回来。
“陛下还是留着自己用吧。”
他这一动,竟是生生扯痛了腹间的伤口,夜流风的眉头不由得一蹙,眼底露出了些许僵硬的神色。
“皇兄!”
夜行川立刻扶住了他,只见对方浑身一震,厌恶的一甩手,似是十分排斥他的碰触。
“本王说了,不必陛下担心!”
在场的众人齐齐脸色一变,只觉得汝南王未免太过无礼,身为臣子竟敢用这种语气跟陛下说话,简直是以下犯上不识抬举!
果真,夜流风察觉到了气氛的异样,可他心中的怨气又要跟谁去说?这一路为了颜面,他都在忍耐伤口的疼痛,偏偏夜行川还要三番两次的来招惹他!
生气吗?如此甚好,省得他总在自己的面前装好人!
夜行川轻皱着眉头,众人以为他终于要发怒了,不想,那如柳温润的面庞却是露出了一丝浅笑。
“既然皇兄说无碍,那我就不勉强了……”
他往后退了一步,好像要给夜流风让出一条道来,不想下一秒,夜行川又突然伸出手去,趁着夜流风没有注意,快速的在他腹间的伤口拍了一下!
“唔……”
那疼痛之感瞬间传遍全身,夜流风的脸色一白,他难以置信的迎上夜行川带笑的眼眸,“你……”
他、他竟然……
“皇兄不是说无碍吗?现在好像又出血了呢。”
“……”
“……”
众人的眼神微微一变,看着夜行川脸上那有些坏坏的浅笑,不由得怀疑他们是不是眼花了,陛下什么时候变得这么……
雅痞雅痞的。
卫白不由得看向自己的兄长,那个眼神好像在说,我觉得陛下可能被慕想容带坏了。
卫卿微微颔首,嗯,我也觉得。
而另一头。
“主、主人,你在想什么?”
两名戴着人皮面具的身影畅通无阻的行走在苍翠山庄的小路上。
慕灵摸着自己的下巴,“方才夜行川经过我们身边时,轻声跟我说江大美人在抚灵泉,可他怎么认出我的?”
月夜深深的看了看自己身边侍卫模样的女子,“我想……他应该是闻出来的。主人身上有、有独一无二的气味。”
“……”说得这么认真的样子,差点她就信了。
只见慕灵突然站住了脚步,“你去看看云番,我总有种不好的预感。如今江家视我为奸细,恐怕还会连累鹂儿跟那些孩子。”
“可、可我……”
月夜一步也不舍得离开慕灵,他委屈的皱着眉头,对上慕灵不容置疑的眼神,当下化成了一片清风消失得无影无踪。
慕灵望着他离去的身影,终于长长的叹了口气。
她揉着自己有些僵硬的嘴角,终于不用再掩饰自己忐忑的心情。
夜行川为何要特地提醒她,江玉楼去了抚灵泉?他受伤了吗?怎么受的伤?难道是因为这次自己又惹了麻烦?
想到这,慕灵当即加快了脚步。
此时此刻,氤氲的抚灵泉内,一件染血的江家莲纹外衣被披在了旁边的石头上。
水中那男子如同雕塑一般,安静的站在泉口之下,任由温热的泉水从头浇灌而下,冲刷着他几近完美的身躯。
背后的伤痛不断的刺激着他的神经,可江玉楼却好像感觉不到,那表情淡淡的,深邃的眼中带着一丝灰茫。
“想娶慕想容?除非我死!”
江怀尘的声音不断的在江玉楼的脑海中徘徊,心头的那股黑气再次蠢蠢欲动。
他的手不由得紧紧握起,强行用纯洁的灵力相抗,可每一分每一秒,带给他的只有钻心的疼痛。
他从未有过这种感觉,仿佛茫茫天地只剩下他一个人,不知来时的路,不知要往何处。
幻雷棍的伤非同小可,江怀尘怒火中烧,哪怕极力忍耐,还是伤了江玉楼的心魂,以至于他没有察觉到,一道身影悄然的站到了一旁,隐在了阴影处。
慕灵紧咬着唇,方才看见石上的血衣,她差点没有冲进去。
看着水中那如同被打下凡间的谪仙男子,他背上凌乱的伤痕,如同烙进她心中的印,压抑得难以呼吸。
自己只离开了一天!他、他怎么变成这幅样子?
慕灵根本不相信那些所谓的邪王残党能把江玉楼伤成这般模样,除非,除非是他亲近之人所为,除了江怀尘还能有谁!
没人能比慕灵更清楚幻雷棍造成的伤痕,那纵横交错的血痕,可见江怀尘是下了狠手!
慕灵心疼的看着那被冲刷得异常惨白的肌肤,血水依旧不停的渗出来。
他在想什么?一动不动的样子,仿佛随时都会弃世离去。
夜流风的话再次在脑中响起,只是慕灵没有想到,抉择的时候竟来得如此之快。
一滴热泪不受控制的落了下来,她深吸了口气,一想到自己这段时间的努力,总觉得上天在无情的嘲笑她。
明明想要做他的阳光,可至始至终,自己都是他的包袱。
究竟什么时候,她才能不再让他为难,让那些所有反对他们的人乖乖闭嘴?
很显然,现在的自己……还不行!
慕灵深吸了口气,静静的擦去了脸上不争气的水渍,随后浅笑一声跨了出去。
“哎呀呀,世间怎会有这么清丽脱俗,美丽绝伦的男子?一个人呆在这儿泡温泉,难道不觉得寂寞吗?要不……小爷来陪陪你?”
这个刻意压低的声音让江玉楼眼中一闪,立刻转过身去,看着这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陌生侍卫,对上她灿烂的眸光,喉间不由得一涩。
“嗯?是不是小爷我长得太风流倜傥,连江少主也看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