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通了，不过没人接听，也许夏成白天跟着钱涛涛在忙事情，晚上再拨打，家里一定有人的。
曾红花问道：“你同学会借你这么多钱？”
“不是，我同学给我介绍了一个生意，三个月要挣八千块，时间来不及了。”
“做生意……小寒，你可不能做生意啊，你不是答应我了吗，安安份份的找份工作就行了。”
“妈，都什么时候了，做什么工作能在三个月挣八千块钱，三个月以后拿不出钱，我无法去想像更坏的事情……”
白不寒不担心自己，他怕母亲受不了这些人的骚扰，为了钱，这些人简直是灭绝人性了。
对，谁都有困难，谁都会缺钱，但不能坐下来好好儿谈吗，白家的人都不会耍无赖，用得着直接恐吓吗。
曾红花一直反对儿子做生意，是知道做生意里的门道太多，黑暗的事情太多，赢了会有人暗中整你，输了会输得一败涂地。
曾红花知道，这次她劝不了儿子了，于是一个人整理起屋子。
“妈，我找人借点儿白色油漆，把外头的墙给刷一刷。”白不寒心情低落，低着头出去了。
白不寒走了好一会儿，才在一家正在装修的门面把材料借到，他给了小工一些钱，小工说那把刷子就免费送给他了。
白不寒回到家里，一边刷着门外的墙面，一边在思索目前家里的困境。
瘸子那得需要八千块，高毅仁那里是三万，方定远叔叔那里也是三万，还差一个人四万，把这些债全都还了，身上的担子才能缷下。
渣土生意是什么，白不寒心里没有任何的概念，就算通过字面去理解，也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不过既然是生意，那自己就是老板，能比上班赚更多的钱。
刷墙的时候，楼梯间自然有人经过，经过的人有加快步伐下楼的，有指指点点的，还有上前问情况的，从问话的人语气，便能知道这人是虚情假意看热闹，还是真的关心，人情冷暖在这一个小时的时间里都体现出来。
今天是高考，但白不寒在他父亲去世后人生有了不同的轨迹，原本应该在考场上挥洒笔墨，现在却刷着油漆，背负着沉重的担子。
路不是自己选择的，一路上有着崎岖艰难，只能独自前行。
晚上，夏成在家中接到了白不寒的电话，白不寒决定接受钱涛涛的邀请，承包工程的其中一个环节，夏成很开心，尽管他也不懂渣土生意是什么。
约好明天一早和夏成见面，一同去钱涛涛那里之后，白不寒挂上了电话。
不过白不寒高兴不起来，他要用冷静、沉稳的心思，去干接下来的活儿，躺在床上，他想到了即将大学毕业的苏媛，想到了在部队当兵的刘从军，想到了转校离开的刘从秀……
第二天一早，白不寒和夏成到了钱涛涛的办公室里。
钱涛涛的私人公司并不大，算上夏成和钱涛涛，白不寒一共就看到了三间办公室、六个人。
钱涛涛坐在一张老板椅上，那椅子是真皮的，能转动，桌子宽大，显得钱涛涛特别有大老板的风范。
白不寒这么快有了决定，钱涛涛十分欢迎，笑道：“好啊，后生可畏啊，做生意需要魄力，不是所有年轻人都有魄力的，夏成有，你也有，哈哈。”
“钱老板，我不懂工程里的生意，不过我会学，我会尽快学会，不会影响了工程的进度。”
一点儿没接触过工程的白不寒，说话十分得体。
钱涛涛又把右手的佛珠搁到掌里用大拇指拨弄起来，饶有兴致的看着白不寒，说道：“好，你的态度和决心我是很欣赏的，但我得纠正你一点，现在不是在学校里，你和我之间，不是领导和下属，而是生意上的合作伙伴，伙伴，平等的，懂吗？”
白不寒用力点了点头，说道：“懂了，钱老板，具体是什么事情，我需要怎么做，不不，是我们需要怎么合作？”
白不寒很快的进度了角色，当然，这只是嘴上的，他心里一点儿底气也没有，甚至想到最坏的可能，钱涛涛一会儿讲的，会不会他一句也听不明白。
要是听不明白，是找人请教，还是向钱涛涛当面问清楚？
“龙山镇卫生院迁建工程，就是一个建筑工程，建筑是什么，就是建房子。挖地基，搭结构，砌砖，内外粉刷，工程有许多的环节。我准备分包给你的是运输渣土，你懂什么意思吗？”
钱涛涛定眼看着白不寒。
“我能理解，应该是搬走不需要的东西。”白不寒从字面上给出一个模糊的定义，不能让钱涛涛觉得他完全不知道。
“差不多是这意思吧，卫生院新建的那块地，我要打地基，就要先把地里的土给挖出来，挖出来以后，就得找地方堆，你的生意，就是把这些挖出来的渣土找地方倒掉。”
钱涛涛把事情讲明了，又让夏成出去，找另一间办公室的人拿合同进来，合同钱涛涛早就准备好了，只是一直没确定跟谁签。
白不寒已经明白了，觉得事情是不是太简单了，就是个体力活儿，只要能找到人做，都不用他自己动动手指头，于是说道：“行，这生意我接了！”
“呵呵，好，好。夏成拿合同去了，事情我再给你讲一讲，下个月中旬开工，你还有一个月的时间做准备，因为卫生院还有些手续在跑，一旦手续下来，时间你不能耽误，一天也不行，如果土方拉不出去，我没办法建设，要是我在合同时间内完不成，我就要赔违约金。钱，这里头的方方面面都涉及到钱，咱们做生意，只为赚钱，谁都不想赔钱，利害关系不用我再多说了吧。”钱涛涛提醒起来。
“钱老板放心，合同上我敢签字，便能拍胸口做到，做不到，一切后果我来承担！”
白不寒像是在立军令状，心中有些忐忑，目光里透着一种信心。
夏成拿着四份一模一样的合同进来了，递给了钱涛涛。
钱涛涛拿起面上一份翻了起来，也就两页纸，很快看过之后，把四份合同推到白不寒跟前，说道：“坐下吧，我说了，咱们是合作伙伴，我坐着你站着，这像什么话啊，呵呵。坐下来仔细看看，如果没问题，签字画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