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孙仲变成凶恶的模样,郭准心里一动。心领神会的他也装出一副愤怒的模样,一边喘着粗气,一边诅咒着孙仲不得好死!
“孙百户,你怎么把郭长使打成这个样子?若是国公爷驾到,我们如何向他解释啊?”
二人配合演出还没多久,紧闭房门忽然打开。就见孙茂海带着不久前离开房间的两位狱卒,焦急的走了进来。
孙茂海看到孙仲正在殴打郭准,急匆匆拦住了他。装出一副担心的模样,斥责孙仲。
“叔,布政使大人!只怪这厮嘴太硬,始终不肯招供。卑职也是无奈之下,只能用些非常的手段罢了!”
听到孙茂海所言,孙仲刚要回答。见孙茂海露出警告的目光后连忙改了口,称呼孙茂海为布政使大人。
“胡闹!虽然郭长使勾结贼匪,但我们也不能严刑逼供不是?本官是如何吩咐你的,难道你都忘了吗?你们两个还不为郭长使松绑?”
假意训斥了孙仲一番,孙茂海连忙吩咐两名狱卒,将绑在刑柱上的郭准放了下来。
等到郭准被狱卒放下,搀扶着坐在椅子上后。孙茂海向着三人吩咐道:“你们三个先出去。本官要与郭长使单独聊聊!
记住,没有本官的吩咐,谁也不许进来打扰!违者决不轻饶!”
听到孙茂海的吩咐,三人哪敢不从。孙仲更是悄悄的向郭准投来小心的目光后,低着头离开了大牢。
等到三人离开只剩下孙茂海与郭准二人后,孙茂海露出一副关切的模样道:“让郭长使受委屈了!都是这些奴才下手没有分寸,这才让郭长使受了这皮肉之苦!
郭长使放心,本官绝对申斥这些家伙。让他们不敢在肆意妄为!”
孙茂海这副德行,完全就是在猫哭耗子假慈悲。郭准听后,不禁回以一声冷笑。
“哼。布政使大人无需在郭某的面前装好人。这孙仲和你是什么关系,郭某早在驿馆的时候就打听到了!
如果没有布政使大人的命令,区区一个百户如何进得了这布政使衙门的大牢?想要屈打成招,郭某恐怕会让布政使大人失望了!”
见郭准早已知晓自己与孙仲的关系,孙茂海也不觉得尴尬,反而辩解道:“郭长使这就冤枉本官了!
仲儿虽然是本官的侄儿,但本官可从未交代他做过什么!郭长使若是认定一切都是本官所为,那本官可是比窦娥还要冤枉!”
孙茂海选择在这个时候出现在大牢,郭准明白他是如何打算。
他吩咐孙仲唱红脸严刑拷打自己,等到合适的时机再出现唱白脸。就是想要欺骗郭准,让他认下这莫须有的罪名!
望着孙茂海虚伪的目光,郭准也懒得和他虚与委蛇,直接开口询问道:“孙大人,我们都是聪明人。孙大人耍出这点小伎俩,难道不觉得可笑吗?
说吧,你究竟想干什么?”
见郭准出言讽刺,孙茂海也不气恼,脸上挤出笑容心平气和的回道:“郭长使对本官存在偏见,本官的心里实在是委屈!
其实本官这次来看你,主要还是想郭长使不要在顽固下去了!
实不相瞒,这两日本官亲自审问了那下山的贼匪。他们已经将真相交代的很清楚了!
如今人证物证俱在,就算郭长使如何狡辩,都已经于事无补。都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郭长使又何必非要自讨苦吃那?”
果然和郭准预料的一样。孙茂海选择在这个时候出现,其目的就是要说服郭准认下这勾结贼匪的罪名。
孙茂海的心里很清楚,如果没能抢在国公爷来到云南府之前,让郭准招认罪名的话,一切就还存在着巨大的变数。
就算有贼匪的证词,到时候有了黔国公撑腰的郭准,断然不会认罪。届时若是详细调查的话,这假的东西真不了。极容易露出马脚。
如果能够成功说服郭准签下认罪书的话,孙茂海的手里就有了一个保障。他完全可以绕过黔国公,直接将这件事情上报朝廷知晓。
在朝廷中,有王公公为其周旋就可以坐实这罪名。到头来由刑部亲自核准罪名的话,无论郭准和黔国公如何努力,也无法改变这结果!
孙茂海话音落下,郭准不禁大笑一声,随后紧盯着孙茂海大骂道:“孙茂海!想让郭某认罪简直是痴心妄想!
告诉你,有种你们就打死我。否则这勾结贼匪的屎盆子,休想扣在郭某的头上!
孙茂海啊孙茂海,郭某倒是想劝你一句。你坐上云南布政使的位置不容易,自己屁股上的屎还没擦干净,就着急诬陷郭某,你也不怕事多压死了你!”
郭准这番话一点都没给孙茂海留情面。话里更是传递出另一层深意。
老奸巨猾的孙茂海一听就感觉不对,心惊之下连忙问道:“郭准,你这是什么意思?那刘希同到底都和你说了什么?不想吃苦头的话,就给本官如实招来!”
看到孙茂海原形毕露,郭准哈哈大笑道:“哈哈哈!孙大人这是害怕了吗?
告诉你,刘希同告诉郭某的很多,交给郭某的证据也很多!孙大人不会不知道,不仅是刘希同,就连刘希同的父亲,现在都悄然无踪。难道你的心里一点都不担心惧怕吗?”
孙茂海之所以会如此顾忌,除了郭准的背后有黔国公撑腰外,他最害怕的还是刘希同的下落!
究其原因,孙茂海也不知道刘希同到底了解多少内情,掌握他孙茂海多少犯罪的证据!
两天的时间过去了,派出追赶刘希同的人还没有回来。按照孙茂海的推测,想要在半路拦住刘希同的希望已经不大!
如今听郭准这意思,不仅仅是刘希同,就连他那残废的老爹也已经逃离了危险。只要一天不抓住这些家伙,就足以让孙茂海担惊受怕无法彻底安心!
“算了吧!你可以骗得了别人,难道还可以骗本官吗?如果刘希同和他残废的爹,真的如此重要,你郭准会放心让他们两个离去,连个保护的人都没有吗?
况且本官行的正坐得直,从来都没做过违犯大明律法的事情。本官又有什么好惧怕的?”
尽管孙茂海的心里很慌张,但表面上仍然装出一副无所畏惧的模样。
特别是此贼竟然厚颜无耻的,称自己无罪。不禁让郭准感觉到恶心!
“孙茂海,你究竟有没有罪,犯了何罪。你的心里最清楚,无需在郭某面前装出这副大义凛然的模样!
郭某还是那句话,想要郭某认罪断无可能!除非你们打死我,用我的尸体在认罪供词上画押!
不过郭某想要问一问,你孙茂海有这个胆量吗?”
好言相劝了半天,这郭准竟然还如此嘴硬。这不禁激起了孙茂海的怒火!
本来孙茂海对郭准就有着刻骨的仇恨。他认定孙桐的伤,就是郭准一手造成的!
如今郭准一点都不给他面子,话里话外更是极尽羞辱之意!这已经触到了孙茂海心中的底线!
要知道,孙茂海可是堂堂的二品布政使,一省的封疆大吏。其背后更是有王振撑腰!
这些年来,无论任何人见到他孙茂海,哪个不毕恭毕敬的小心谨慎?哪里敢如郭准般嚣张,不把他放在眼里!
就连原按察使顾荣,在得罪了孙茂海的情况下,都被他陷害的罢官流放,一个区区五品的小吏,既然敢屡次顶撞。这确实是孙茂海无法接受,更无法忍受的!
“大胆的郭准!你当真以为本官不敢杀你?别说你一个区区的五品长使,就是黔国公站在本官面前,他也不敢和本官如此放肆!
好,好,好!既然本官的一片好意你不肯接受,那你也别管我心狠手辣,不顾及大家的同僚之谊了!
本官倒是想看一看,究竟是你郭准的骨头硬,还是我布政使衙门内的大刑更硬!
孙仲,进来!”
恼羞成怒的孙茂海失去了刚刚的从容,他大喝了一番后,向着门外大声呼唤,将孙仲又叫了进来。
见孙仲急切走进房间,孙茂海露出凶恶的神色道:“仲儿,郭长使不肯接受本官的好意,那本官也只能按照朝廷的律法来严惩!
此贼勾结山匪证据确凿。我们缺少的不过就是他的一纸供书罢了!
本官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务必在三日之内让他签字画押!如果三日之后我还没看到他画押的供词,这百户的职位你也就别坐了!听明白了没有?”
气急败坏的孙茂海,将郭准又交给了孙仲来审问。不仅如此,他还对孙仲下了严令,要求他必须在三日内,拿到郭准亲笔画押的供书!
一听孙茂海如此着急,忧心的孙仲显露出为难之色道:“大人,这三日的时间实在是太紧!要不您在多宽限一些时日。卑职绝对有办法让他开口!”
见孙仲和自己讨价还价,气急的孙茂海失了冷静。竟然一巴掌抽在了孙仲的脸上!
“废物!三日就是三日,多半日都不行!孙仲,如果你不行的话就给本官滚,本官自然会找到更加适合之人就是了!”
被孙茂海打了一记耳光的孙仲连忙低下了头,小心翼翼的保证道:“大人放心,三日就三日!三日之内,卑职必定会让郭准招供!”
得到了孙仲的保证,孙茂海这才心满意足。他冷冷的瞪了一眼郭准后,一甩袖子就转身离开了大牢!
孙茂海走的倒是潇洒,但他没有注意到的是,那低头的孙仲此时捂着火辣辣的脸颊,深邃的目光中却透露出强烈的恨意与杀机!